第五百九十三章 嗟尔戎人莫惨然 续二(2/2)
南关为最初驻地的都畿(东都)北面防御使,如今的东南面行营都虞候麾下军马了。要知道他们这些军中兄弟们,可是好容易才在这都畿道附近打下一块地盘,作为安身之所立足下来;又与左近的天平军曹翔、河阳军诸葛爽,方才达成隐然互助的三角联盟。
又靠鲁阳关和文城栅那边与山南境内的互易往来,居中很是赚了好几笔过境买卖的好处;正当是欲罢不能之际,怎么又肯轻易放弃眼前的一切,重新跑到关内去拼命呢。
要是大齐天子黄王自己的号令和积威深重,他们或许不敢有所非议和置拙;可这仅仅是政事堂上那几位相爷的堂议而已,这就让人无法打心底信服了。
“这又是什么狗屁章程……”
路过汴州当地新投奔的踏白都都头李思安,当即不忿的叫喊出声来。顿时就有人响应着接二连三叫道:
“去他娘的堂议……”
“这些贵人们真不当人使……”
“难不成关内的兵马要惜身保全,关东的将士就要舍命不顾了么……”
“闭嘴……此事岂是我等可非议的……”
朱老三当即脸色不豫的呵斥和打断。然后他又用深沉严厉的眼神巡娑着在场众将,而一时无人敢与之对视,才继续苦口婆心道:
“难道才过了两天的安生日子,就忘了自个儿身为义军的根本,忘了咱们还是大齐新朝旗下的兵马么;若是大伙儿不能和衷共济维护得大齐,维护得皇上的号令与威仪;便就是以满天下之大又有谁人,能尊敬和看重区区一只草头人马呼?”
这时候,外间再度传来信使的急促通报声。
“报,郑州有变,都畿东面防御使刘建峰为监军使陆文静所诱困于夕阳楼焚之;麾下各将自此相攻于城中而杀掠不止……”
“洛都留守副使费振生已经就近发兵往攻,并使人传喻四方防御、行营兵马,协同平定郑州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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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山(南)西(道)凤州北端的大散关内,刚刚在一场从天而降的大捷当中,缴获了关外贼军的大批辎重物用的驻守官军中,也洋溢着某种快活与振奋的气氛。
“好……好……好……真是好的紧……这岂不就是我唐自由天命的佐证……”
满面蜡黄枯瘦病容的飞龙使、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杨复光,也在大声赞叹拜倒在面前的黄皓等人,又对着左右笑道。
“尔等虽为黄逆近属,却能及时弃暗投明也不是为一场当世传扬的壮举和义行,自然少不得一场足以匹配的大富贵。”
“小黄头领此番的及时反正,可不是一举数得,瓦解了至少一路贼势,又动摇了另外两路的贼军。如此泼天大功,莫说是区区的守臣(防御使)、连帅(观察使),便就是一副正任的旌节(节度使),也是足以相酬的。”
在旁面有得色抚颌不言的左枢密使杨复恭,也顺势接口道:
“如此甚好,我有闻天雄军(秦、成、阶三州节度使)镇帅尚且缺位,而凉州(节度使)使君郑尚书年迈将告老,或可择一领受之……”
杨复光亦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当即慨然道:
“此事大兄与杂联名保举,又有郑相公副署其后,所差的也不过是圣主一纸鹤音宣下了;在此之前,也断然不能慢待了有功之人,先以别敕告身授右龙武将军,暂领金商观察使如何……”
“承蒙中贵人吉言,在下,在下,实在是感激涕听啊……”
听到这话,黄皓心中才一块石头落定而略微有些放松下来而做出感怀和动情状。要知道他说动这些追随他多年的亲信部众随他反水,可是没少用诸葛爽之流的事迹来往复强调和许诺过。
虽然诸葛爽如今也拜服在那位老叔的旗号之下称臣,可是无论归属在何方旗下,他以节镇蕃帅之身作威作福、自成格局的权柄,却是从始至终未曾有所动摇过的。正所谓是:大丈夫当是如此
这些年下来他也看得明白了,这世上所谓的义理和名分、亲缘之类的事物,哪怕嘴上说的再多做的再多,终究还是比不上手中握着的刀子和可以予取予求的地盘;
那个在广府不名一文的和尚,便就是暨此跟在黄王身后捡了天大的便宜;又反过来赶走了原本压过一头的孟楷;最终势大之后,就连曾经不喜和厌弃他的黄王,都要许以婚姻来笼络和安抚之。
只要他有足够的权柄和地盘,而对方尚在世间一日,就始终有可能夺还所爱,乃至让那些轻视和慢待自己的人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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