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军情(1/2)
随着各县各邑的国人入郢,秦魏撤军危机不再的郢都再次热闹起来,但最热闹的还是路门外悬着的鼓鼓(六鼓之一,四面,可鸣冤进谏),几天不到就被人敲破了。
最开始是陈县、新蔡、息县等县庶民到左尹府告本县使钱买简之事,因为视日(楚国的上诉书,开头为:仆或小人敢告视日,结尾为:不敢不告视日)全是竹简所写,以致要用重车装运,十几车的竹简差点就把左尹府给埋了。
视日上写得非常详细,谁谁谁,何时何地,使何人何仆,出钱几何、买简几何,全都写的清清楚楚,甚至连谁谁谁派使女仆、臣妾与谁谁谁欢好这种新颖的性贿赂也记得一清二楚。
按楚律,诬告反坐。即,你若不能证明所告之情属实,那你就要承担所告罪名之罪责。即便有这样律法,视日上写得过于详尽,以致左尹府要做的事情只剩下抓人。
告一起,郢都哗然,王宫路门外的路鼓接连敲响七次,大王不在后寝,太后、令尹、左徒不得不至正寝听击鼓之人陈情直谏。七批人异口同声的说县邑朝国人乃使有钱者为国人,如此以往,国将不国,县邑朝国人万不可行云云。
告之事未完,鲁地、宋地国人又来击鼓,言誉士杀人不死乃不仁,请收回王命。而后最精彩的表演是五位七旬儒士前来击鼓,直言大王尚未加冠,亲政不合礼法,其王命之所以不仁,乃太傅、太保教导无方之过,进谏的最后居然是罢令尹、改新政。
新政也好、不仁也罢,赵妃都还忍着,听到几个老儒生要儿子不要亲政,她便有些忍不住了,好在令尹稳住了她,将儒生直谏之言细细记录,再把他们礼送了出去。
国人一入郢,路鼓便敲破。罢令尹、改新政,洪水一般的言辞传遍街头巷角,整个郢都好似被流言推到了云端,谁也不知道掉下来之后谁要死去,谁又还活着。
“唉!朝国人万不可行。”燕朝之内,宋玉叹了口长气,虽然郢都国人的规模后来被压缩到每县两人、每邑一人,真正入郢都的国人仅百余,可这百余人还是闹翻了天。民意是不可开的,一开民意,洪水就挡不住,结果不是溃堤就是改道,谁也不知道水要往何处去。
“事已至此,又能奈何?”淖狡更类似武人,处理这么复杂的问题只觉得脑子不够用。
“我以为此事大善。”刚刚从大梁回来不久的阳文君笑着,余光看了看淖狡,又飞快挪开。“大王因何开外朝?使民意达于王廷也,使万民教化敢死善战也。民意在此,岂能惧之?”
“此非真民意!”鲁阳君看得最清楚,“此乃县公邑尹之意。县邑因使钱买简之故而不朝国人,那郢都为何要朝国人启外朝?令尹万不可听信此等言语!”
“诸事诸般,皆以不开县邑外朝,县邑不朝国人最重!”箴尹子莫也看得很清楚。朝国人是双刃剑,一方面限制了王权,一方面又限制了尹权,最终使民意上达王廷。这本是善政,县邑却为一己之私而欲破坏此政,这让他愤恨不已。
“此言有理,入郢所谓国人,不过是县公邑尹之家宰门客而已。”蒙正禽也是看透了,那堆差点把左尹府埋了的视日竹简个人是弄不出来的,只能是县公邑尹所为。
“禀令尹、诸位大王,大王来讯。”一个文吏进来揖告,手里拿着一份讯书。
“大王何言,快念!”淖狡急了。飞讯传讯太短,他占线占了两天才把郢都的情况报告给大王,今天终于等到了大王回讯。
“大王曰:来讯已知,外朝当有三不议:其一曰:公族事不议;其二曰:誉士事不议;其三曰、令尹十年内不议。言毕。”文吏读完将文书递交便退出去了。
“朝国人若何?”昭黍问道,“为何大王不禁议朝国人之政?”
“朝国人乃使国人出声,怎可禁议朝国人之政?”听闻‘令尹十年内不议’,阳文君眼角一跳,目光当即黯淡了下去,可这只是一瞬,很快他又目光流转,微笑如常。
“正是。议又如何,我等驳回便是。”鲁阳君用了一个熊荆明的新词,驳回。“国人言行皆来自于朝国人之政,若县邑不开外朝,郢都也不开外朝,我等抓住此点便可,这百余国人能翻天不成!”
鲁阳君话语刚落,路门外再次翻天,那里又是一阵鼓响。重臣们这几天听鼓声听多了,淖狡甚至以为鼓声是幻觉,是前几日的后遗症。但鼓声一停便是告警的号报,有人一边喊‘报——’,一边从路门外飞奔进来,冲到阶下便大喊道:“紧急军情!今日早食,秦军拔我谢邑!”
群臣全在明堂,不再大室之后的中廷,阶下之言听得是一清二楚,身为令尹的淖狡还未问话,又是一声疾‘报——’从大司马府的方向传来,来人来不及击鼓就冲到阶下喊道:“紧急军情!今日隅中,逾十万秦军出魏境行向平舆!”
“报——!”又一名报讯的甲士飞奔而来,此人木纳,先击了一通路鼓才跪于阶下报讯:“紧急军情!今日正午,秦魏联军四十万犯境,此时已围柽城!”
燕朝之内,人人呆如木鸡,似乎连呼吸都停了,更遗忘了时间,直到太后赵妃的声音传来:“寝外何人击鼓?”
“臣、”淖狡嗓子干的只想咳嗽,他顿了顿才道:“敬告太后,秦魏出兵伐我。”
“秦魏不是已退兵了?”赵妃带着些不解,可明堂诡异的寂静让她渐渐不安。
“秦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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