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罪与非罪(1/2)

“撤离舰队情况如何？有多少人已经登船？”

皇宫，城楼上，看着耀京中处处黑烟和火焰，以及骚乱的人群，川神秀嘴角微微抽搐，却依旧冷着脸询问身边的卢直。

卢直眼中闪过不忍，却又无能为力，叹息一声：“目前我们能够使用的各类舰船有五百七十二艘，其中新造舰只二百艘，另有三百七十二艘是将古代各类残舰中尚能修复的进行翻新维修而来，性能方面不能完全保证达到新舰标准，而且合格舰员和各方面人手奇缺，只能保证撤离开始后各舰只能够全部启动，若是碰到作战等状况，除了配备齐全的那二十艘护航舰只，其他的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用在目前的人口救助方面也已经算是竭尽了全力，在尽可能维持各方面需求平衡后，总计救助了耀朝人口三千万，若狭妖族百万，再多就会彻底影响未来撤离舰队的消耗。

此外，陆战队方面还在龙津城阻挡怪物们，大概在标准时间二十四小时后会完全撤离，我们则将在四十八小时后正式进入撤离状态。”

川神秀点点头，眼眸中终究露出了些许软弱：“他们还有四十八小时啊。”

卢直看着大乱的耀京城，默默点头。

当乾威域军的歼星武器启动，再也遮掩不住末日将临的事实后，撤离不可避免地明朗化，而时间有限的情况下，除非真的是特殊人才之流，大部分普通人只能是根据先到先得到船票的方式，进行转运。

虽然卢直和川神秀等人已经竭尽全力，连那些千古之前，埋在藏锋山下的旧舰只残骸都利用了起来，以提高可用舰船数量，用以拯救人群，却终究不能拯救所有人，当所有舰只的舱位全部满员，甚至超载了许多，逼近人员与物资平衡线的危险值，剩下的人们注定得不到拯救。

现在在耀京城内肆虐的，就是那些无法获得最后的船票，不可能得到拯救的人们，在耀朝朝廷各方机关也撤离之后，他们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望得到救命机会，在死亡的恐惧下，一切人性的丑恶面都被不断放大，进而形成了各种骚乱、混乱和罪恶。

他们被放弃了，他们也放弃了自己。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无奈的选择，但是，川神秀也好，卢直也好，都深刻地明白，此时根本无法心软，一旦心软，将亡的不止是这些无望得救的人们，连那登船的三千多万人，恐怕也得全数陪葬，让这个世界的薪火彻底熄灭。

所以，他们只能狠心撒手，任由这个世界的残存者们陷入最后的疯狂。

“我，是罪人，可我别无选择，我不乞求你们的原谅，但我希望你们来生再也不要如此经历苦楚，请安息。”川神秀的眼眸通红，她的内心也痛苦异常，但她绝不能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她已经没有了哭泣的资格，只有在铁石之路带领幸存者们上走下去，一直走到人生终点。

卢直知她难处，他虽然也心伤不知多少人将要面临的绝境，可他毕竟是外人，他能够在黎娘和自己的孩子，以及探索者小队成员之外，帮忙拯救那么多耀朝人，已经尽心尽力，他算得上问心无愧，可川神秀却是这个政权，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领导人，她的决定也代表着这个政权，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决定，也就必然要背负起自己所下达命令所带来的责任。

权柄这种东西，欲得其利，必先承其重，想要肆意挥霍，却不承担责任，没有这么美好的事情，所有人都看着呢。

可以确定的是，这场逃亡，在未来将铭刻剩下的耀朝幸存者心中，川神秀的历史评价，也将毁誉参半，分说不清。

她将是耀朝文明薪火的保护者，三千万幸存者的大救星，却也将是抛弃数以千万计耀朝人民，眼看他们陷入火坑的残酷台甫。

想及此处，卢直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无法说出“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这类安慰的话语，因为眼前是千千万万耀朝人将要面对末日的苦难，若是对身为领导者的川神秀如此安慰，只会是一种侮辱和嘲笑，她现在睁着眼睛看着耀京中的乱象，就是为了铭记这一切。

知耻而后勇，知不足而后发奋，承其罪孽而后能刚强，如此而已。

他只能默默地陪同，直到她想通为止。

时间一点点过去，该撤退的在撤退，该抵抗的在抵抗，该最后疯狂一把的在疯狂，直到一切已成定局，无可更改，卢直与川神秀，还有留在皇宫最后的守备人员，才在最后看向癫狂的耀京一眼后，默默离去，从此以后，他们将离开故土，在未知的路上挣扎出未来。

没有谁是轻松的，也没有谁是必然被拯救的，因为没有谁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而在卢直随川神秀等人传送回启明星基地后不久，陆战队等新军也陆续撤回，整个启明星基地中最后的出航准备也缓缓就绪。

时间看起来很多，却流逝得很快，当启航进入倒计时，川神秀却通过连接整个舰队的信息络实时播放了一场叙功之会。

她这么和所有观看的耀朝遗民说道：

她知道人们对现在进行“叙功”会议感到诧异，尤其是还有那么多同胞没有得到拯救的前提下，会让人觉得这一切很是荒唐，难道那么多同胞的死亡，居然还是功劳吗？

当然不是，那是罪孽，是所有耀朝遗民都要生生世世背负的罪孽，从此以后，众人要背负着没有活下去机会的人们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