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重拾漕运计(1/2)
冬十月,扬州城城螺蛳桥前,衣着锦绣的各大盐商们聚集在和春阁食店当,都是脸色不豫的模样。
“我在汉阳镇的牙人,还有一万八千贯的盐本钱,及七百石盐,两处邸舍,全部都号咷了,人被关在鄂州城牢狱生死未卜,钱与货也尽数被李仆射没收。”
“这钱倒是小事体,关键要是官府拷掠牙人,胡乱攀罪,借里通淮西为由,祸及到我等,又该如何?”
“你们听说了吗?王留后先前去向高汲公请托来着。”
一听这个,诸位盐商顿时竖起耳朵,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们非常关心王海朝有无办成事。
紧接着的回答是,王海朝是灰溜溜从蜀岗子城的军衙里出来的,高汲公招待他喝茶,但也是喝茶而已。
诸人无不懊丧。
“这汲公是有名的手腕强硬,他走汴水时,李万荣司徒曾派人先到河阴院,送他一绝色,光衣饰便价值千万钱,你们猜怎么着?”
“如何如何?”
“汲公叫那绝色为将士们弹琵琶一曲,又歌舞数阙,三军涕下,而后便致谢,将那绝色完璧给送还汴州去了。”
听到这个,盐商们集体发出啧啧的喟叹,不晓得是该敬佩高岳,还是该仇恨他。
“你们,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那汲公之所以如此硬气,和清廉刚直无涉,只因他背后有奥援,是兴元、蜀地和凤翔那边的商贾。只怕他平淮西后,还不晓得会如何处置整个淮扬的盐政呢?”
这句话,顿让在场的盐商们心灵笼厚厚的阴云。
这高岳,他支持的是国家西面的商贾集团,此集团主业是种棉、织造棉布,还有各种作坊,手还有船队,能养马,能种草药,能造神雷huǒ yào,能造甲胄炮铳,说白了是干实业的。
扬州盐商呢?原本是依附于榷盐专卖制度的,再靠虚估法赚取高额利润,如高岳所言,不过是国家“溷之蛆”,得来的钱帛,或购置奢华的宅院,或求买庄园田地,然后又买大批美姬侍妾,穿金戴银,供其淫乐而已,哪有什么实业可言。
哪日高岳将盐政一改,这群外表光鲜的盐商,怕是根本无还手之力,全都得土崩瓦解。
“得推个人出去,保障朝廷在东南的盐政不变,你看荆襄鄂岳的盐务,不过旬日,全被西面的商贾席卷占领——高岳这仗,明里打的是淮西,实则打的也是我们......”
陈少游镇淮南时,被我们收买了,没动我们的盘;
杜亚来时,因要兴修楚州湖泊水利,我们支援一大笔钱,算他的政绩,所以也没动我们的盘;
那皇帝的老舅吴凑来,没三个月,因足疾被征还朝去了,至此淮南并无节度使,所以也没来得及动我们的盘;
所以这盘子,万不能砸在高岳的手里。
言犹未毕,几位牙人跑到和春阁来,惊呼说——那节帅高岳自军府内开拨了,说是要迁徙理所去寿州!
这群盐商便赶紧都出来,也不知道这高岳前去寿州,对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
书门前,鼓吹喧天,飘扬的各色旌旗下,高岳迁镇的队伍可谓蔚为大观,打首的是三百名撞命郎,各个浑身下包覆着铁甲,外罩着黑色的帛衫,脸蒙着狻猊图案的帛帘,根本不露出真实面目,望之骇人,当年平戎道血战,连西蕃那边的勇士都被吓破了胆。
撞命郎队列后,是高举棨戟的防阁奴仆,戟枝系着的彩缯长带飘扬,在黑漆漆的韦驮天指引下,于节度使高岳的马前开道。
高岳旁边,同样骑马伴同的,有三衙的监司、虞侯,有扬州都督府的司马、判司,同样还有幕府行营的僚佐,可谓将扬州城的各衙署人员囊括一空,绯衣碧衫,花团锦簇。
骑马队伍的两面和稍后,是穿着两档衫、乌幞头的流外官步行队列。
再其后则是百多名披甲的骑兵,大部分是这位汲公在西北收揽的党羌人,身材汉人普遍要高大威猛,披头散发,马头都插着白牦,马蹄的蹄铁和书门前道路铺设的石板碰撞,发出激荡的回响。
“汲公把理所迁去寿春,也不晓得平淮西后,是继续节镇淮南,还是凯旋归朝?”扬州沿着官河长街两面,许许多多的桥梁和楼宇处,围观的人们和船只全都驻足,议论纷纷。
“最好是归朝吧......”和春阁高大的勾栏处,十多名盐商不禁同时企盼。
高岳的行营机构,自扬州而西,往滁州借道,走陆路往寿州而去;
同时,俞大娘、镇海军韩洄支援的船只,外加扬子留后王海朝老老实实提供的船只,合在一起,以宣润弩手卫护,满载着扬子军府蓄积的大部分财货,开始往山阳渎进发,随即准备逆淮水,运抵到寿州下蔡,和高岳的兵马会聚。
接下来数日内,高岳过**,又入全椒,便溯滁水至庐州以东的慎县,而当时的庐州刺史窦彧(按《唐刺史考全编》)来县界相迎。
窦彧,郡望和窦参相同,都在右扶风郡的平陵,不过他这支早已移居河南洛阳,所以在清查窦参一党时,和他并无牵涉,这次迎接高岳,心里也是踏踏实实的。
高岳没有着急往寿州赶路,他特意要窦彧相伴,前往庐州城南的居巢湖,便是要好好看一看。
看什么?当然不是游山玩水,高岳想实际考察下现任岭南五府经略节度使杜佑曾提出的新漕运计划。
这个计划,是杜佑在李希烈、李正己、梁崇义作乱时初步提出来的。杜佑当时认为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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