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庸命填沟壑(1/2)
很快,日近黄昏时,车城附近的战斗声再度大起。
炮声顺着风有力传到论恐波耳朵里,那是从己方右翼传来的,唐军车城的大炮似乎都是自那边发射来的,轰隆隆的。
而论恐波的中央和左翼,则开始对车城发起猛攻了。
论恐波着急地要往前赶,他身旁一个个飞鸟使骑着骏马,在雪幕里来回穿梭着,往前跑了百步开外,他伸出马鞭,拦住位飞鸟使,问他:“唐军的车城壕沟有没有被拿下来?”
那飞鸟使脸上全是霜雪,根本看不清容貌,但他本人却能认得论恐波是青海道的大论,便急忙答复说:
“唐兵的火铳和这雪一样猛烈,前面的小东岱和禁卫军要求更多的增援。”
论恐波便抓住他的肩膀,吼道:“我问的是,庸们已拿下,或者说填满唐兵的壕沟没有?”
“不清楚,大论,不清楚。”这声音很是惶急。
“那就给我再探查去!”论恐波的马鞭打在对方的肩上,这飞鸟使急忙抓住络头,他坐骑长嘶声,抬高前蹄,很快便消失在风雪里。
“让蔡邦芒措再派遣五到六个东岱到这里来,攻击必须毫无间歇才行。”
待到论恐波距离到唐军车城二百步开外时,他看到了炼狱般的,不,或者对于他这个西蕃大贵族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残酷的景象:
毕竟庸们算不得人,他们成群成群,背着草捆和柴捆冲到车城前,投石器或者简陋的弓,在这种天气里已无法使用,而在他们面前,唐军的车城是由高大的车辆连接成的,还竖起女墙般的箱板,板上凿出射孔,有火铳用的,有虎踞轻炮用的,每辆车间还横亘着坚固的土垣,其上插着矗着鹿砦斜斜的密密的尖头木桩,还有深峻的壕沟唐兵的火铳手和炮手们,立在箱板后,炮垒上,或鹿砦后,有如一道道能pēn_shè火焰烟雾的城墙,连他们的号令声和喊叫声都被掩盖了,只能看到依稀摆动的身影,在翻滚的硝烟后。
唐军的火铳上有可活动的盖子,这种雪天依旧可以自由使用。
庸们就这样,被火铳打倒,被虎踞炮收割,尸体有的栽倒在雪中,有的翻滚到沟里,前面的死了,后面的拾起草捆来继续跑动,在弹雨里他们麻木地往前蠕动着,周围都是濒死者可怕的惨嚎声,或念着佛号的微弱呻唤。
“佛,愿来生让我活得惬意明白”
然而在此刻,庸们的命,还不如一捆柴草来得值钱。
一个个西蕃东岱的骑兵或护持,来回驰骋,狠狠将马鞭抽打在他们的背脊上,叫骂着催促着他们贴近壕沟,把柴草捆给扔下去,将其填满。
火光里,到处都是被踩烂的,脏兮兮的,混着血迹的雪,还有蜷缩着的尸体,而稍远处,西蕃小东岱和禁军们,也抓紧时间,在啃食着怀中的青稞面,让肠胃重新获得热气,马上就得攀登唐兵车城,和他们短兵相接了。
可耻的唐兵,尽施放这些卑劣的炮铳和弩箭。
马上接战时,抓住任何一名唐兵铳手,都先得把他的手腕被砍断掉再说。
车城中,闪烁的火光映照着帐幕内高岳的脸庞,“郭再贞是乱打一气,为什么要对蜂拥上来的庸施放火铳?”高岳很生气,然后他让李宪去,要求炮垒里的轻重火炮停止射击,因为它们已轮流发射大半日了,要防备炮膛的炸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另外高岳又让周子平去告诉郭再贞、张熙和苏浦说,“这群庸们就是西蕃来消耗你们的铳弹和神雷药的,然后他们精锐步卒会趁机而上。自现在起,火铳不对庸们放,用手火雷把壕沟内的柴草捆焚烧掉就行,对付庸们,只要他们敢爬上来,用兵器给砍杀或打下去就行了。”
待到周子平刚准备离去时,高岳想起什么,又喊住他,“让两名虞候马上带着钱帛和营中的酒水,去犒劳在后面屯营休整的镇远军、会野蛮和西山羌们,就说他们白日里作战很英勇,明日本道要亲自去慰劳。”
不久,得到汲公新指令的车城唐兵们,铳声明显稀疏很多。
夜色已浓,西蕃的披甲步卒们果然拄着兵杖,一簇簇一团团直起腰来,铠甲和铁盔上的雪成块掉落下来,满是簌簌的声音,接着呐喊声和号角声直冲起来,震天动地,吃饱的西蕃步卒,开始对车城发起强攻了。
成百上千还活着的庸们,又被马鞭驱赶着,或者被矛杆粗暴推搡着,哭声震天,陆续迈过了被填满的壕沟,开始被逼攀爬鹿砦和车厢板。
这时唐军的战伍配置发生灵活的变动:
每一名火铳手身边,多了名披甲的步兵,手里持的武器是连枷、宿铁刀或拐子枪,便于短距离周旋格战。
密密麻麻爬上来的庸们,有的被鹿角木桩划伤捅破身躯,有的好不容易爬上来,就被连枷挥舞着打破了脑壳,接二连三地坠落下来,或被拐子枪刺中,被宿铁刀砍中,同样纷纷命丧黄泉,尸体在车前越积越多。
这时候铁铠蒙着脸裹着身躯的西蕃步卒们,在己方箭雨的掩护下,也蜂拥而至。
唐军的车城效仿昔日党项守城的法子,用铁索吊着大铁片,其上垒着木条和鱼油,在风雪里火烧如白昼般,自高临下,看得是一览无余,但自下往上,视线却被那大铁片遮挡,是漆黑如夜。
于是唐军的铳手很快就看到了后继赶来的西蕃正牌步卒们,在得到命令后,便将预先装填好的火铳端起,在火光指引下,再度射出阵阵弹雨,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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