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夜香(1/2)

鬼老头看着院子里来回奔跑嬉戏的孩子们，目光好像穿越时空到达遥远的地方。

“打我记事起就和爷爷相依为命，每当我问起爷爷为啥我没爹妈的时候，爷爷总是回答他们出远门了，等我长到门那么高的时候我爹妈就回来了，我每天就盼啊盼的，希望自己快点长的和门一样高。

那时候家里穷的要命，我们爷俩也没有收入来源，就靠着爷爷给别人打字算命为生，饥一顿饱一顿的！

那时候白天跟着爷爷走街串巷，爷爷拿着根细竹竿，竹竿上绑着面旗，上面的字我现在还记得，卜卦改命！

爷爷包里背着他的算卦的家伙事儿，我背着两个小马扎，到人多的地方我们爷孙俩就守株待兔了。

有活儿就能吃顿饱的，没活也要过饭。

虽然苦每天晚上在油灯下面爷爷都会教我读书认字儿，然后还会给我讲些古人的故事，那时我最爱听隋唐英雄，每个人物都熟记于心，那时候虽然吃不饱但活的很快乐！

瞧！就像院子里玩的这群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脑子里装着的都是美好！

记得十岁那年，天儿是刚入冬，天上飘起了小雪花，早上起来我冻的是鼻涕直流，还有些发烧！

爷爷说今天他自己出去，让我在家养病，

那天爷爷背回了一篓子碳，买了一只鸡还有一大壶烧酒，他说是给户有钱人家刚出生的孩子取了个名字，人家看到名字后很高兴，给了不少钱。

爷爷说我的病是冻出来的，喝点烧酒发发汗就好了。

那也是我第一次喝酒，爷爷喝一酒盅，就灌我一盅，那天的滋味儿我现在还记得，那叫一个辣呀！”

杜小默脑补着当时的情景，想象着鬼老头小时候的样子，但听到鬼老头说道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杜小默看过去，鬼老头眼眶红红的继续说道：

“那天晚上我们爷孙俩把一大壶酒都喝光了，晚上灶台里的碳火烧的很旺，我第一次感觉冬天的晚上睡觉这么暖和！

我抓着爷爷的手睡着了，也不知道酒劲儿的运用还是我生病的缘故，迷迷糊糊的我梦见了自己长大了，也有门板那么高了，我爹妈推开家门进来了！

门真的开了，但进来的不是我爹妈，是几个手持木棍的粗壮大汉。

他们踢开了门，非说我爷爷去他家算命偷了他们小少爷的金锁！

爷爷被他们打了个半死，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只是护着我！

最后来的人说：老东西没用，让这小子去做长工，三年还清债务再放我回来！

我被拖走了，就在当天爷爷也死了，后来听邻居说爷爷被打骨折后动弹不了，然后是被碳火熄灭后的烟闷死的！”

鬼老头停顿了，拿出纸烟由开始卷，杜小默有些着急，直接将自己的烟卷塞到鬼老头的嘴里，点着后问道：“那后来呢？”

鬼老头呵呵一笑说道：“后来请听下回分解！”

“靠！老头子不带这样玩人的，我刚听起劲，您给我来了个下回分解，这不是洞房不上新郎官上炕头吗？憋死我啦，不行，您得一口气讲完了！”杜小默不依不饶的恳求道。

“你小子比喻还不少，新郎官也出来了，先把你的英语课上完喽，老头子我睡个回笼觉去！”

说着鬼老头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哼着小调回屋了。

杜小默招呼孩子们：“上课啦！谁最后一个进教室表演节目！”

孩子一窝蜂的往教室里面跑！

……

一天的课结束后，鬼老头骑着三奔子将东村的孩子送了回去。

回来后鬼老头拎着肉和烧酒，炒了几样小菜，杜小默在院子里并了两张课桌，师徒俩喝了起来！

酒盅一碰，鬼老头的话匣子再次打开！

“我被抓到地主家里后，也挨了一顿打，每天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过去啊！农民都是浇粪种地，每天早上有人收粪，叫收夜香！

我才十岁力气小，两只细胳膊拎了大桶的粪，那粪桶有我半个高，迈门槛得时候脚被门槛那么一绊，我整个人倒栽进粪桶里，你猜怎么着？”

杜小默一阵干呕说道：“吃饱了！”

鬼老头哈哈大笑用筷子敲到杜小默的头上：“你个臭小子！”

杜小默不好意思的解释：“师父我不是说您栽进去吃饱，我是说我吃饱了，您讲的也太，太悲惨了！我这人想象力丰富，那画面好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后来怎么着您接着说！”

鬼老头给杜小默又倒了盅酒继续说道：“倒夜香的人把我拽了出来，他奶奶的，那味道我一辈子都记得！

令我没想到的是跑过来十几只野狗，开始围着打翻的夜香桶吃了起来，倒夜香的大叔想把野狗哄走，被只狗还咬了一口！

那些狗边吃边护食！街坊邻居们没人敢过来，有人还说，这孩子完了今天非得让这十几只狗吃了不可！

那些狗吃完地上的开始舔粘在我身上的屎，有一只狗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血呼呼的往外冒！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地主家的仆人拿着铁锹想着把狗打跑，结果被狗撵着咬！

在那个年代，食物就是命，动物也在为了食物玩命！

那些狗闻到了血腥味，开始在我的身上撕咬着，我护着脸，除了拼命的叫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很多人都转过脸去不敢看了！”

说着鬼老头笑嘻嘻的端起酒盅和杜小默一碰杯，一饮而尽！

杜小默看着鬼老头胳膊上一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