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1/2)
青石板路上,马蹄声渐起,陆先生所在的马车穿过了大街,拐个弯,穿过一片竹林,安静地停了下来。
“故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
朗朗的读书声传入两位儒士的耳中,陆茗娴脸上泛着欣慰的笑,轻声说道:“李院长,怎么样,我这书塾虽比不上翰林书院气派,但我的学生那可丝毫不比书院的学生逊色。”
抚琴老者听闻之后摇头无奈地笑着,他怎么会听不懂这话中的意思,他捋稀疏的胡子说道:“你且放心,一个都不会少。”说罢,老人压低着脚步,慢慢走到窗子旁边,视线落在一个摇头晃脑的小脑袋上,只见小女孩学着白衫少年的样子,一双小手扶着书,认认真真的读着诗词。
“行了。”老人背负着双手,走向一旁的凉亭,“那我就不打搅陆先生传业授课,先去一旁的等待了。”
陆茗娴慢吞吞地走进书塾,慢吞吞地走向那三尺教桌,仿佛天涯千里一般,双鬓微霜的青衫儒生突然有点不舍,他看着学塾里的孩子们,他们安静地望着自己,有欣喜,有求知,还有一个小小的好奇,这些目光落在这位儒家半圣的眼里,让这位活了几百年的书生,有了些许的难过。
他想,这最后一课,不如就讲别离吧。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
这节课堂上,陆先生讲的特别认真,底下的学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就连平时不认真听讲的徐兼都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唯恐一不留神就会漏掉一个字。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陆茗娴合上书本,轻轻叹了口气:“下课。”
“谢谢先生。”书塾的孩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鸟兽散,反而全体起身。
何安在突地走到教桌前面,双手作揖,陆茗娴看着这一切,心有疑惑轻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何安在无言,竟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咚的一声重重地磕下第一个响头,“先生曾教诲学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一跪,学生跪谢先生十年前救命之恩。”
“咚。”第二叩,何安在的额头渗出红红的血丝:“学生跪谢先生传道受业之恩。”
“咚。”第三叩,何安在的额头鲜血渗出,蜿蜒的流下脸颊,在抬头已是满脸泪水,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学生愚钝,先生平日教诲不能全数参悟,先生远行,学生无以回报,以此三拜送先生远行。”
“先生!”书塾内,孩童悉数跪拜,齐声说道:“谢先生教诲之恩!”
就算是与苏主对峙都处变不惊,面对十万大山的异族仍谈笑自若的中年儒士,此时手忙脚乱,他半蹲下身,掏出手帕轻轻按在何安在的额头,看着少年泪流满面,一时间,眼眶竟有些许湿润。
“知恩图报,善莫大焉。”凉亭里,老人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太阳,他捏着胡须笑道:“我大梁之福啊。陆茗娴,你有一群好学生啊!”
老人心思微动,听到了陆茗娴隔空传音,起身走进书塾中,笑吟吟的看着某位小女孩。
小女孩连忙躲开视线,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坐着。
陆先生见到老人进来便说道:“以后你们愿意读书的,便随着李院长前往京城的翰林书院,切记不可调皮,读书之事千万不可懈怠。”
在蒙学散去之后,李姓老人将自家学生领走,方念心有些担心伤口,见到何安在直朝着陆先生的书房走去,也不好说些什么。
何安在轻轻叩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只看到书桌上摆着一壶酒,三个酒杯,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喝酒。”陆茗娴不等白衫少年开口,便拿起酒杯把三个酒杯都倒满。“儒家自古便有执经问难的规矩,一杯酒,一问。”
何安在拿起第一杯酒,学着书本里的逍遥生一样一饮而尽,从未喝过酒的少年只感到喉咙一阵辛辣,落入腹中,像是烟花爆竹炳然上天炸了开来,又像是久逢甘露的麦田,整个身体都是热腾腾的,多了一些活力。
第二杯,第三杯。
三杯饮尽,何安在觉得自己的脑袋稍微有点晕乎乎的,但还是不失礼节地作揖道:“学生仅有一问,问先生,何为君子?”
“君子者,厚德载物,,君子怀义,不妄动,不徒语,不苟求,不虚行。”陆茗娴说道:“所谓,动必有道,言必有理,求必有义,行必有正。”
“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
“我的先生曾经送我一枚簪子,现在,我把它交给你。”陆茗娴将束发的簪子轻轻拔出,递给了白衫少年。
何安在也不推辞,欣然道谢之后,接过簪子细细地看着,只见得浩然正气四个小字,顿觉得心胸浩气磅礴。
陆茗娴笑着,望向这位自己的得意弟子,正色道:“以后到了翰林书院,切记不可贪玩耽误了学问。”
何安在点点头,神色黯然的起身离去。
陆茗娴放松气,斜躺在书椅中,自言自语道:“先生,这世间可有真正的天地正义吗?”
“去吧,去这浩然天下。”书房里,中年儒士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小镇的客栈里,小女孩苦着脸抄写着书文,旁边的老人轻轻捏着茶杯,泯一口清香,微微笑这自言自语道:“清江酒,这斩仙台的药酒,被你这样浪费给小书生开心窍,不知要气煞多少人呐。”
一辆马车在天远远未亮的时分,悄然穿过了青石板大街,出了城门,早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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