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牺牲者（下）(1/2)

这几日里，吴淼显得颇为低调，别说跑来这几个衙门里闹事了，就是自己的府邸也是很少出来的。因为他知道这回自己几乎已和整个杭州的文官集团站在了对立面，甚至可能被人借机扣罪名到头上，所以也很有些心虚。/p

这就让他今日的突然到来颇显怪异了，也让6缜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个家伙，又有什么阴谋要算计我么？”不过面上却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笑容和礼貌，回身施礼：“见过吴公公。下官既然已基本洗脱了罪责，最近自然过得很不错。倒是吴公公你，怎么看着气色不是太好哪？”/p

吴淼笑容顿时一僵，鼻子里便是哼的一声：“6大人还真是好一张利嘴哪。希望你将来去别处谋生时也能如今日般牙尖嘴利！”/p

“吴公公这话是何意？”6缜心下陡然便是一沉，刚才看到黄钦儒那副愁容时生出的不安感就越的浓重起来。/p

吴淼却不作答，而是走上前去，来到了黄钦儒的面前：“黄大人，想必你也收到来自朝廷的文书了吧？怎么，还舍不得和6缜说么？”/p

6缜连忙把目光落回到黄钦儒的身上，随后又是一垂，看向了其跟前的书案，那上面正放了一份刚送达的文书，从其规制来看，确是来自北京。/p

心急之下，6缜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上前两步便欲取了细看。而这时，黄钦儒终于开了口：“6通判……”/p

6缜的动作为之一顿：“大人请说。”/p

“这次怕真要委屈你了。”黄钦儒很有些歉疚地长长叹了口气，这才把案上的公文拿起来，递到了6缜手中。/p

6缜深吸了口气，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后，方才接过公文，打开一目十行地飞快地看了下去。这一看，纵然有了最坏的打算，可在知道朝廷对此事，对自己的最终处理结果后，6缜的脸色还是迅阴沉了下来，连手都有些颤抖了，那是气的！/p

“6大人，不，现在要叫你6缜了，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吴淼再次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挑衅似地道。/p

6缜很想挥起一拳把面前这个死太监的笑脸打歪掉，不过理智却告诉他这是会闯大祸的。当这份公文送到后，他事实上已经没有官位在身，此时若动手伤了镇守太监，谁都难以保全他。/p

所以他只能吞下这口恶气，也不理吴淼的说话，只是看向黄钦儒：“大人，此事就没有回旋余地了么？我们已经查出了不少线索，只要继续沿着它们追下去，总能把真相给彻底挖出来的。”/p

“6缜，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朝廷会为了你一个人就朝令夕改么？”吴淼当即呵斥似地说道。/p

而黄钦儒，也在一阵踌躇犹豫后说道：“6通判，这事只怕是做不到的。因为此乃天子谕旨，内阁和吏部也都加了印。他们的意思，为了杭州一地的稳定，此案就到此终结。”/p

看了6缜一眼后，他又道：“而且这回朝廷也没有真正把你当成凶手惩办的意思，只是暂且罢了你的官。或许等有朝一日，大赦天下时，还是会重新起用于你的。”/p

6缜沉默了，他最后那番话，不过是没什么意义的安慰之言，压根无法采信。自己又不是什么朝中重臣，一旦被罢了官，谁还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个叫6缜的人呢？不过前一句话却是点出了问题，自己确实已经无力改变这个不公的结局。/p

哪怕他们这几日里辛苦追查，已经查得很深，都快要把真相挖出来了。可现在，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庙堂之上的那些人要的不是什么真相，而是地方上的稳定。或者说，他们要的是有一个人出来背锅，然后使杭州重新安定下来。/p

这便是如今的大明盛世——一个表面看来繁荣昌盛，其实内里早已污秽无比，处处都是不公的世道！/p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6缜终于轻轻地将手中的公文放回到了书案之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来：“下官……草民明白了。多谢大人之前多番维护之德，恐怕草民将来也难以再报大人之恩了。”/p

“6……善思你不必太过沮丧，也不要自称什么草民。虽然你确实被罢了官，但朝廷并没有革除你的进士出身，所以你也不必自称什么草民，叫学生即可。”黄钦儒忙点拨道。/p

这一点可是相当的关键，大明天下，等级制度那是壁垒分明的。作为四民之的读书人，尤其是有进士的士人，哪怕没有官职傍身，其在民间的地位那也是相当高的。也是可以与各级官员坐而论道的存在。/p

6缜感激地点点头：“学生明白了，多谢大人提醒。”/p

吴淼在旁却撇了下嘴，颇有些不痛快。人家虽然失了官职，但在民间依然高人一等，这让想看他落魄的吴公公很有些没趣儿。不过转念一想，这位从此就要与官场告别，今后只能当个闲居乡野的书生，他也就释然了。/p

“那……善思你就先回府衙把一切都交接一下，然后归乡去吧。”黄钦儒沉默了一下，最终道。/p

6缜点头：“是。不过今日之事还是要禀报大人知道的，毕竟事关杭州安危。”说着，便简要地将查到一切与白莲教相关的事情给说了出来。/p

听他这么道来，黄钦儒固然是神色严峻非常，吴淼更是心头突突乱跳，紧张得都要出汗了。/p

前者自然是在为此事内情而感到头疼，而后者，也没想到6缜会把事情查得这么深，居然连那些人的真实身份都查出来了。要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