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任性妄为 2(1/2)
沈西看着两人相拥而泣的画面,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恍恍惚惚走出桑园。
春日的临安城郊,阳光明媚,暖风拂过脸颊,痒痒的,夹杂着青草的香气。沈西没有心情欣赏仲春的美景,漫无目的地走在田埂上。
不同于西湖花娘的华丽精致,城郊的百姓全都穿着粗布衣裳,或戴着袖套,或挽起袖子,衣服的颜色也以耐脏的灰褐两色为主。他们有的在犁田,有的在挖渠,还有的在除草,一片繁忙景象。
不知不觉中,沈西走到了王铁牛家的草屋前。王铁牛穿着短褐,正在自家屋前挖地,把甘蔗小心翼翼地从土坑里拔出来。他的母亲坐在屋檐下,用湿布仔仔细细擦拭甘蔗上的泥土。
去年秋天,临安城甘蔗泛滥,根本卖不出好价钱。王铁牛愁得头发都白了,于是沈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在屋前的空地挖一个坑,把甘蔗埋在地下,等过了年再挖出来卖。这样的储存方式并不靠谱,沈默为此骂了她一顿。不过,大概是老天开眼,甘蔗居然没有冻坏。
阳光下,王铁牛满脸笑意,额头汗津津的。他回头冲母亲说:“娘,您放着,待会儿我来擦。您眼睛不好,别累着。”
“没事,累不着。”王氏双目无神,却笑得满脸褶子。她一边摸索着擦拭甘蔗,一边嘟囔,“咱们把甘蔗卖了,换了银子,给我的大胖孙子买漂亮衣裳。”
“小翠说,咱以后赚的银子,除了还债,全都攒着,给大狗子上学。”
“上学好,应该上学。”王氏连连点头,“上了学就能像三少爷那样,有学问,心地好。”
王铁牛正色说:“娘,小翠叮嘱过很多次,以后我们得称呼她‘沈姑娘’,这样对她好。”
“呸,整天就知道小翠说,俺媳妇说,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王氏嘴上埋怨,老脸却笑成了一朵花儿。
沈西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她远远看着这一幕,心底的郁卒终于消散了。她快走几步,大声与他们打招呼:“铁牛哥,王大妈,又准备进城卖甘蔗呢?”
“沈姑娘。”王铁牛赶忙从土坑里爬出来,王氏也急急忙忙站起身,就连在屋子里坐月子的小翠也迎了出来。他们一家人真心实意感激沈西,王氏说着说着就跪下了,拉着沈西的手直呼“大恩人”。
沈西与小翠等人闲话几句,又给小婴儿塞了一块碎银子,随即把王铁牛拉至一旁,正色说:“铁牛哥,今天我特意来找你,是想告诉你,王大成认定是你谋害他……”
“沈姑娘,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沈西冲他笑了笑,“我除了劝你处处小心,有什么事就去衙门找我之外,同时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沈姑娘,您的意思是?”王铁牛疑惑地挠了挠头,拍着胸脯保证,“您说,我什么都听您的!”
依着沈西的性子,王大成若是故意找茬,就该把他揍得满地找牙,让他长长记性,可是他们夫妻相拥而泣的画面,触动了她心底的那根线。她讨厌婆婆妈妈的自己,气恼地跺了跺脚,说道:“总之,如果他故意找茬,你该打还是照样打,只是千万别把他打坏了。其实,他也蛮可怜的。”话毕,她转身跑了。
沈西一口气跑回城,心口好似堵了一团棉花。她思来想去,整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找出桑园闹鸡精的真相,王大成才会相信,并非王铁牛用“巫术”害他。
她赶忙找上沈达允,缠了他大半天,奈何沈达允坚决不同意,派捕快去桑园捉拿鸡精,只是一味坚称,鸡精再也不会出现了。沈西又找上自己的父亲,沈默不咸不淡地推诿,只说等桑园下一次出现鸡血,再做打算也不迟。
沈西无可奈何,最终想到了张文峻。她悄悄绕至县衙的正厅,在窗外探头探脑。她还没想出搭讪的方法,老葛双手抱胸挡住她的去路,面无表情地说,知县大人早就交待,不见无谓之人。
沈西听到“无谓之人”四个字,立马就炸了,奈何她打不过老葛,轻功也没有厉害得可以飞檐走壁,只能站在廊下大骂张文峻是缩头乌龟。
她才骂了两句,张文峻打开房门,看都没看她一眼,板着脸吩咐衙差,马上让沈默把她领走,否则就扒了她的裤子,狠狠打她板子。
沈西无奈,只得私下哀求其他捕快,随她去桑园抓鸡精,以致于大家见到她,唯恐避之不及。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两天,终于到了张文峻第一次开堂审案的日子,也就是‘引状日’。一大早,他穿上官服,正儿八经地走上公堂,沈达允、沈默等人均已在堂下等候多时。他环顾四周,微微蹙眉,悄声对老葛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老葛侧目。
张文峻想了想,轻声说:“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老葛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昨天上午,沈县尉又找我‘比试’,我刚巧看到沈主簿把沈三少叫回屋了。父女俩好像在争执什么。中午,沈三少偷偷摸摸离开了衙门。在那之后,属下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平日里,只要沈西人在衙门,见到谁她都要打个招呼,哪哪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当下,张文峻默然聆听老葛的汇报,目光落在沈默身上,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目站在自己的下首。他几乎看不到他的表情,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相较于沈默的低调,他总觉得沈西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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