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回皂角树底下谈待遇 生姜渠岸上论亲情(2/8)
村里就是没有老蝴蝶的悲痛事,也没有啥值得高兴的事情。你看今年这天气吗,自从种秋时下了一场好雨,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把秋种啦,包谷苗普遍出得不错。打那以后,一个多月再没下过一点雨,地里的包谷苗旱得快要死啦,我们农民心里油煎似的难受。可是,有啥办法哩?全村庄稼的命脉都在软蛋一个人手里捏着,只有他的自己人才有排队浇地的资格。”梗二接着说:“是呀,离得远的人想都别想。他那三台老式水泵,安了胳膊粗个管子,还只有半管子水,就跟老汉尿尿似的,有气无力地慢慢流,浇一亩地就得五六个钟头,一百多块钱的水费哩。”
梗三又说:“唉,农民种一亩玉米能赚多少钱吗?照这样下去,如果浇上两水就没有一点利啦。唉,都不如不种算啦!”
三快婆这时平静了,听到这话就说:“不种咋办呀?咱们一年的花费,就是靠这一料玉米卖钱哩。为今之计,还得赶快想办法浇上一水,先把苗保住,往后下雨的时候再施一次化肥,就把这料庄稼收啦。要是浇不上水,不但赚不了钱,种地摊的成本也白撂啦,一年的费用都没指望了。”
梗二又说:“想办法,你能想个啥办法吗?浇地成本这么大,人家软蛋还只给他自己人排队,咱们这些人能干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果求神管用,能给咱下场救命雨,我天天给神磕头都行。”
四慢叔被他老婆搅了书场,气得蹲在那里一个劲地抽着烟。这时过足了瘾,就把烟袋拿在手里摇着摆着,怪声怪气地说:“害怕啥哩?咱们这里不是有能人吗,不是管天就跟管婆娘生娃似的,叫他下雨就得下吗?现在正是用雨的时候,咋不见咱的能人出来叫天下雨哩?”
三快婆知道这老家伙嫌打搅了他,公然向自己叫板,她那刚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朝老伴跟前走了几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个老不死的,一辈子就会瞅我的茬,我那时说了句闲话你就记下了。现在的人工增雨不是真的吗?不是用几个炮弹一打,大雨就哗哗哗地下开啦。你也在电视上看过,难道都是假的不成?假的都在你那《西游记》里,什么金箍棒往上一撺就下雨,纯粹跟放屁一样。你也没算算自己一辈子放了多少屁啦,我咋没见给你记哩,我说句闲话你就记下了?”
四慢叔不甘示弱,昂起头,挥挥手说:“快去,快去,我说我的话与你啥事哩?我说的不是事实嘛?今年下了一次好雨,看把一个个狂的,披着被子上天哩——连领都没有啦,又是跳又是蹦的。说什么风调雨顺,今年就跟去年一样,玉米不用浇水就能收。还有人喙长三尺,说什么‘现在是笼养兔,一辈子都在一个窝里卧着。’
今年跟去年一样了吗?你说人工降雨是真的,那你咋不叫降雨哩?天旱这么严重,庄稼都快旱死啦,怎么不用科学,不叫天下雨哩?国家不是支援农业吗,领导难道不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
三快婆被他问得一时无话可说,却又不想在老头子跟前服软,便扬起巴掌向老伴搧去。四慢叔这时一点都不慢,一下子就躲到梗二身后去了。
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之所以能够和平相处一辈子,其原因就是四慢叔有个难得可贵的特点,他就跟一块海绵似的,遇到压力就软,没有压力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多少年来,每当三快婆发火的时候,他就跑得远远地一声不吭。三快婆的气无处发泄,也就慢慢消失啦,他又跑来阴阳怪气地叮上几句,常常弄得三快婆哭笑不得。她的巴掌虽然很快,从来没有真正打到老伴身上,他们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的过着。
梗二对这两个人顶嘴抬杠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就挡在两人中间说:“行了,行了,你两个别闹啦,都为正事操点心吧。”
四慢叔不闹了,三快婆不叫了,坐到一个碌碡说:“咱村里目前浇地的确是个问题,平平的地,连个沟沟坎坎都没有,渠井双灌化,多么好的水利条件呀!地头那条生姜渠,渠岸上拉架子车宽宽展展的,骑自行车光溜溜的,不捉车头都能骑,两排电杆杨多整齐呀!唉,现在弄成啥样子啦,这么好的地理条件,成了靠天吃饭的旱地啦。”
梗二接着说:“后来把树挖了种生姜,生姜没种成倒把渠岸破坏啦。实行大包干以后,国家投资、群众筹款,总算用水泥砂石打成了u型渠,浇地确实方便多了,可惜没有多长时间,没人护理,把渠弄得不成样子,我白天趴着也走不过去,晚上那就更困难了。到现在渠水彻底浇不成啦,咱就是有能人要点渠水也放不下来,谁就算有钱打井,电也不够用。”
梗三又说:“是呀,企业工厂多啦,开发区用电特别大,农村的电量太小了,机井一开灯就成了红丝丝,我看今年的地根本浇不完。”
梗二叹着气说:“今年的包谷浇不上水就得旱死,这一年的费用靠啥呀?唉!只怪我年轻时太老实啦,过分相信了那些面向农村的话。那时如果稍微灵活一点,把干部活动活动,最不行就是出去当个兵,生产队还给记工分,要是干得好就可以留队提干,即便复员回来,起码还能当个基干民兵、企事业单位什么的,能转正就转正啦,转不了正多少还给点钱,虽然没有人家干部多,有那些钱就不纯粹指望这料包谷啦。”
三快婆也说:“是呀,就是亏了些地里下苦的老农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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