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月下花前(1)(1/2)
世人常常会羡慕这样的场景。
孟秋时节,和风轻吹,蛙鸣四野,促织鸣音。
月光如水,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坐在树下,坐在树上,坐在山腰里,坐在大山的肾上腺上。谈理想,谈未来,谈文学,谈所谓的小资产阶级情调。
青春的荷尔蒙如同池水般荡漾,池水中荡漾着一轮云淡风轻的月亮。
不知月亮里是否也会有那婵娟起舞弄清影,但只必有才子佳人共千里、话清宵。
然而,七月十二的宵月,终归有些残缺。
赵六和白姑娘坐在一起,无须相隔千山万水,却似乎有层纱。
他有些脸红,十五六岁的年龄,情窦初开的年纪。
赵六讪讪地问道:“你平常在这山里,都干点什么呀?”
白姑娘想了想,说:“采药,跟师父学医。”
赵六问道:“我是说当你不采药学医的时候,会找些什么乐子呢?比如会斗蛐蛐、看蚂蚁吗?”
“看书,”白姑娘不假思索地回答,“也会看看蛐蛐什么的。”
赵六连连称赞“高雅”:“那你都看些什么书啊?”
“我比较喜欢小说。”
赵六难掩兴奋:“太巧了,我也喜欢小说。说书先生讲得最红、最受男女老少喜爱的那四本,你都看过吗?”
白姑娘很少下山,对于坊间的事并不清楚,她问道:“哪四本?”
赵六板着指头数:“三国、西游、水浒,对了,还有《金瓶梅》。”
“最后那本没看过,《水浒传》也不是太熟。师父说女不读水浒,男不读西厢,所以知道的不多。”
“那我给你讲讲吧,就先说你没看过的《金瓶梅》好了,”赵六正准备要讲,却感到有些不妥,“呃,这个《金瓶梅》我看的不是很全,以后再说吧。”
“嗯,《金瓶梅》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我只听说过金汤草木。”
“金汤……草木,那是什么,是药吗?”赵六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白姑娘耐心地答道:“金汤草木是一本书的作者,他写过那个《回到明朝做钦差》,你看过吗?”
“我听都没听过,”赵六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只知道固若金汤——嘿,我居然还蹦出来个四字成语。对了!”
赵六一惊一乍的弄得白姑娘有些发愣:“什么?”
“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夸过我诶。”
“没感觉啊。”白姑娘不知道赵六为什突然这么问。
“好吧——那我是不是特聪明?”
白姑娘毫不犹豫地说道:“对啊。”
听到白姑娘的回答,赵六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白姑娘看着赵六,叹道:“缺爱的娃。”
赵六抬起头来:“对了,我说了要给你讲水浒的。我们开始吧。”
白姑娘却叫停了他,她低声说道:“我听师父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咱们这个年纪,水浒可以看吗?”
赵六不以为然:“哪有这么个说法?我比你还小呢。”
“倒也是,”白姑娘还是有些犹豫,“那三国和水浒哪个好看点?”
“我喜欢水浒。”
白姑娘说道:“其实我对这两本都不感冒,不过我师父喜欢看三国,所以我也看过。”
赵六若有所思:“我喜欢水浒可能是因为我接触的水浒早,七八岁的时候我就看过了几个版本,后来又听说书先生讲了不少版本。”
“啊,流传版本不一吗?”白姑娘有些吃惊,她长期在这个地方生活,师父言传身教,犹如再生父母。师父好像是这座大山的主人,说一不二,她也对师父唯命是从。
从外面到这里来的人屈指可数,她在这个山上所见过的书籍,也都只有一个版本。
赵六年幼时家破人亡,后来被一没有子嗣的大户人家收去,也曾经过过一段衣食无忧的少爷生活,甚至于那家很小的时候就雇了教书先生教他学习句读,将其视如己出。
后来那个大户人家老来得子,才冷落了赵六,最终他被赶出了家门,颠沛流离。
年仅十五六岁的赵六经历了太多的人情世故,看过了《水浒传》的n个版本。
记忆里,曾经有过一段和一个老叫花子在一起飘零的日子。
那个老叫花子好像读过书,却只听他讲过《水浒传》中武松打虎的故事,而且每天讲出来的武松打虎都是新的。
赵六嘲笑老叫花子:“你是不是根本没看过《水浒传》原文啊,每一次都和上一次讲得不一样,现编的吧。”
老叫花子很不高兴赵六这个小屁孩子质疑他的尊严,他吹胡子瞪眼,颤颤巍巍地说道:“你懂什么?《水浒传》,那可是最早用白话文写成的章回小说。自我大明王朝开国之初,施耐庵和他的学生罗贯中写出来这本书之后,在市面上流传甚广。到了如今都有两百五十年了,现在,你去看一看,什么《水浒》、《水浒全传》、《忠义水浒传》,市面上流传的版本多了去了。”
赵六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有这么多,那你看过哪一本啊?”
老叫花子自豪地拍着胸脯:“我,我都看过。所以嘛,我才能一天一个版本地讲,而且人品保证,一个月不重样。”
“在这么一个光怪陆离、关系复杂的人情社会里,”老叫花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必须要多听多看,这样的话才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什么样的人,就说什么样的《水浒传》,讲他喜欢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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