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灰暗前途(2/2)
条件就好得多,京卫是七分屯种,屯军缴纳十二石岁粮,军余开荒需要缴纳一亩一钱五厘的银,不算很重;而周家代代服役,是正伍旗军,不需要像屯军那样缴纳十二石岁粮,只需要军余缴纳每亩一钱五厘的银。不仅如此,正伍旗军根据职务、服役情况,还有口粮补助。是卫所体制内,为数不多受益的分类,但也有坏的一面,那就是要承担相应的服役义务,直面危险。
见哥哥嫂子沉默应对,不答应也不反对,持抵触态度。
周朝秀虽感无奈,可也不愿一步步被这些‘至亲’逼死:“这六十亩地,现在我名下。我愿意拿去抵押找刘百户借贷,他一定会乐意的,没有拒绝的可能。等渡过眼前这一关,我就把这六十亩地租出去。每年九钱的折色银不算多,与佃户四六分,我也能拿个二十来石。这一两年下来,怎么也能把外账还清。”
“一年盈余十石,也能疏通关系,谋个正伍差事。”
他说一句,周朝英夫妇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忍着恼怒,周朝英语气干巴巴强笑:“阿秀,你不能把事儿做绝,真这么做了,就不怕族里、邻里指着你骂?”
“现在大宗有难,你们吃大宗的田,只想自家的事儿,不理大宗死活。你们都不怕邻里说闲话,我怕什么?这一关过不去,我得去边卫等死。我是大宗,按着宗法来说,也没道理给你们小宗、军余当牛当马。”
周朝秀语气虚弱下来:“卫里有官身的人家,还有邻里体面人家,哪家不是大宗?这道理说破天,也是大宗占理,小宗无理。真闹到去卫里打官司,卫里只会给我做主。”
这话一出来,周朝英神色颓败,刚鼓足的气顿时就泄了,沉闷说:“那明日一早我就去与四叔、七叔家说,我可说不服他们。到时候他们一起来寻你,还得你来与他们说。”
周朝秀点点头,语气低沉:“这事儿不是讲道理能讲明白的,我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会跟我诉苦讲亲情,说往事。咱爹都没了三年,平时下地里见着了都没好脸色,仿佛咱家断根绝苗,他们就能多分十亩地一样,这能有多少亲情?”
“大哥明日尽管去说,我不与他们讲道理,也不说亲情,我只要钱。不仅要钱,还要重立规矩。老祖宗慷慨、心宽,我可没有老祖宗的那份心肠。他们若不服,就跟我到卫里打官司。咱金吾左卫没地的军余多了去,给人当佃户、当雇工,也没见饿死几个。”
说罢,周朝秀摆摆手:“我乏了,大哥嫂子回去也好好想一想,有旁的事儿,咱明日一早再说。”
见他脸色的确很不好,赵氏阴着一张脸起身要走,刚走到门口见外面黑漆漆凉棚下停着的棺材、席卷的尸体,又停下脚。
周朝英见弟弟脸色蜡白,还渗出一层汗,张张口想说安慰的话,可心里又拥堵的难受,兄弟俩只是看了一眼,就分别了。
他走到门口,拉着妻子赵氏的手走向黑漆漆的灶房,嘴上嘟囔着:“怕什么怕?良弟、伯父是仁厚人,死了变成鬼,还会害我们不成?”
屋里,周朝秀勉强从床上下来,一手扶着立柱:“嫂子先上榻休息,我在桌上凑合一宿。”
“阿秀你大病未愈……”
“嫂子有身孕不能着凉,我这都挺过来了,还怕什么?”
周朝秀头也倚在立柱上,语气清淡:“我现在入继大宗,这个家就得撑起来。万一嫂子出个意外,父兄在天之灵不会轻饶我。等明天了,会好起来的,忙完丧事,我就先找个差事做。”
张氏消瘦面容不见血色,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有了依靠,可见往日黑瘦脸的周朝秀脸色白蜡,很是疲惫虚弱的样子,更不由显露戚容,感觉还是不踏实,有些无助、伤感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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