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下(上)(1/2)
“伤者男性,三十岁左右,左侧肋部撕裂性创伤,右小腿,右手臂均有骨折的迹象。”
“让开让开!女性,二十五岁左右,左臂动脉破裂,已经低血量休克,准备推注肾上腺素!”
“这边过来个人,担架抬不动了!”
“医生,医生在哪里?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啊!”
急诊医生在人满为患的救治大厅穿行,听到呼救声上前查看。他掀开那个家长捂住孩子身上伤口的衣物,摇了摇头,身边跟着的一个临时助理便半请求半胁迫地将孩子连同家长一起带进了对面一间更大的就诊室。
这一批涌入的是一起特大连环车祸的伤者,几乎所有手上没有要紧事情的医护人员都前来对他们进行处理。
现场的情况已经由救护车上的同事先行告知,由于涉及到传染病“严重急性血液感染综合症”,医生们的首要工作则是将普通伤患与有被传染可能的伤患区分开。
与这场事故无关的病人们固缩在属于自己的角落,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沉重的惨剧,握紧了身边陪同亲属的手。
一辆快速行进的活动床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力,四名满头大汗的救护人员中间躺着一个带着氧气面罩的男子,两块汽车上破碎的塑料板一长一短地竖立在他的胸腹,止不住的血顺着床沿流下,拖出一条鲜红的轨迹。
“准备手术!”医生听到同事的呼唤,打手势表示一分钟内到手术室,随即加快了检查速度。
个别患者因不理解区别对待的初衷而拒绝配合工作,采用强硬手段收治时人手也在不断分流,将所有患者按照伤势情况分级完毕后,这名医生发现身边庞大的救治团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正当他急匆匆地穿过大厅,准备赶往那名重伤者的手术时,却在诊厅的一角发现有个穿着临时卫生人员工作服的人拿着针线在病人的腿上进行操作。
“喂,你在干什么!”
紧急的事态让医生有些上火:“第几组的?谁给你的权利随意地处理病人?赶快住手!”
那个临时工回过头看了一眼,安抚住觉得自己被欺骗而开始躁动的伤者:“别动,最后一针了。”
随着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针刺进了伤者的皮肤,医生爆发了:“你不用干了,小林,小林,来这边……”
话到了嗓子边却不知怎么生生地咽了回去,走到跟前的医生一眼就看清了伤者大腿外侧三厘米左右的纵向裂口上整齐分布着四对线结,标准的单纯间断缝合,手法虽有些生涩但也算中规中矩,效果已然合格。
于是医生又停留了几十秒,沉着脸监督临时工把最后一针的结打好,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
循声而来的女医生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再次检查了一遍连心缝合的伤口,言语间没有想象中的严厉,反而有些赞许:“这线走得可以啊,手蛮稳,你一个没毕业的学生,上哪里找那么多胳膊腿的给你缝?”
“家里用来练习的猪肉都用烂了。”连心平淡道。
眼瞅着刚平复下来的病人又因自己的腿被当成火腿处理而开始大喘气,女医生忍不住笑起来:“别瞎开玩笑。”
这个玩笑快把还在坐着回气儿的病人气到崩线:“我知道现在资源比较紧张,可也不能让一个学生来给我缝针吧,你们可要负责任啊!”
“也是你倒霉,被这胆大包天的小子瞅准了直接上手,换了别人你求他都不敢答应。”女医生没好气地给病人裹伤:“这么大的口子,要是再晚来几个小时,周围的肉就割下来送给你带回去下酒好了。”
“我,我以为自己会好的,”这家伙顿时蔫了下来:“现在谁还敢出门啊,大家都说那些染病的疯子在大马路上逮谁咬谁,挣都挣不脱,万一碰上了哭都没地方哭。”
“不知道坐车?”
“我一工地上卖力气的,有两个钱都攒着往家里寄,怎么舍得打车。公交地铁更是不敢坐,唉,这日子怎么过啊,要不是骑那个破自行车我也不至于划拉这么大一口子。”
“医生,你告诉我,要得了那种病多大可能会死?”
连心和女医生默契地同时回避了这个问题,也都没工夫听这个看上去惨兮兮的工人诉苦,喝了口水便又开始了第二轮的巡检。
经过这件事后,主管这个小组的女医生虽警告了连心不得无视医院的规矩,却也默许了连心对这类型和量级更低病人的处理权,导致有两个中专得证的助理医师专门抽时间来旁观高材生的手法,惊掉了整个应急医疗分部所有下层人员的下巴。
于是在吃午饭的时候,陈匡明抱着盒饭一屁股坐在紧挨着连心的地板上。
“大佬带带我。”
高强度的劳动消耗了身体内很多能量,即使没什么胃口,也必须要往胃里塞入足量的碳水化合物。
连心靠着墙吃饭:“角落里那张床我看着的,吃完了你赶快去睡半个钟头。”
陈匡明眼睛都睁不开,疲倦到几乎想用鼻子喝水:“你这人太恐怖了,连值两个夜班连呵欠都不带打的。”
“后悔报名吗?”
“后悔也来不及了,”陈匡明慢吞吞地打开包装:“要后悔四年前就该果断回去复读。”
“为什么要报名呢?你不差那点学分。”
“我差那点儿补助。”
“哦……”
“生活呀,你就是个碧池。”
陈匡明把他吊在耳朵上的口罩取下:“也不是没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