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竹林窥秘辛（一）(1/2)

昕雨阁院门处。

菊花甘甜清冽的芳香混合在微风中，驱走了昕雨阁内烈日焚烧的昏沉之感，几个嬷嬷聚在院门边的小亭子里聊得热火朝天，直可谓逢君话此空洒涕，却忆欢娱无见期。

轻微的风声中，传来不大不小的一声惊呼，其中守门的嬷嬷警觉道：“什么声？”

“哎，哪有什么声音，你别老这样疑神疑鬼的。”

“什么疑神疑鬼，夫人嘱咐我们千万不能麻痹大意，若是出了事情我们可就得遭殃了。”

“你别老乌鸦嘴！”

“你可别忘了自个儿的任务，是看管好大小姐，若是出了岔子可有咱们受的。”

“……”

嬷嬷们又七嘴八舌地相互埋怨起来，燥热的天气里似乎个个都心烦意乱。

少顷，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其中一个嬷嬷眼尖地瞥到疾奔过来的含春，便狠狠咳了两声，其他人听到后也纷纷注意到了含春。

“嬷嬷……小姐，大小姐……”含春一脸焦灼，因为奔跑累得满头大汗，她气喘吁吁的，吐字也不清。

嬷嬷们费力地辨认含春话里的意思，奈何总是听不清楚，只依稀听到“大小姐”之类的只字片语，再看含春急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心内霍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你慢慢说啊。”嬷嬷们有些急了。

“小姐她，她，她……”奈何含春仍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额上热汗直冒，眼中也含了泪水，只能伸出手急煎煎地拽着其中一个嬷嬷的衣袖就往回走。

嬷嬷们暗叫不妙，直觉出了大事。想到薛氏的嘱咐，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此刻便再也顾不得其他，迅速跟在含春身后，火烧屁股般往屋内奔去。

甫进到主屋，却见房门紧闭，其中一个嬷嬷上前奋力推攘，奈何纹丝不动，便立刻慌了神，门从里边锁住了！

惊慌中众人焦炙而疑惑的目光转向含春，却见她以双手掩面，哭得愈加厉害了，吓得几个嬷嬷张皇失措，齐齐用上双手使力拍门，大喊道：“大小姐——”

“大小姐开门啊！”

“大小姐！”

奈何屋内全无反应，任凭嬷嬷们再年老姜辣，也提心吊胆起来，各种猜疑浮上心头。事急从权，她们互相交换眼神后，尽数使出全力蜂拥而上，“砰”地撞开了门。

雕花门被撞开的那一瞬间，几个嬷嬷直感一股甜香扑面而来，还没弄明白是何情况，就已悉数“咚咚”倒地，昏天黑地的眩晕急速侵袭了她们的思绪。

后面不远处的含春勾起唇角，面上尽是得意洋洋，哪里还有方才焦灼的模样？

——

云掌柜量完了尺寸只来得及喝了口茶便离去了，直说要趁这几日将新衣裳赶制出来，苏泠月便让踏歌送云掌柜出去了。

踏歌甫出门一炷香时间未到，府里的李管事又来让苏泠月去大厨房里挑选厨娘，苏泠月便让听雪去了。她知道大厨房那边薛氏已然为她“选好”了人，那她的意见又有什么要紧？

毕竟来日方长。苏泠月轻扬嘴角，垂下眸认真阅起书来。

可是今日偏生极难安生，没一会子便又有人来了逐月阁。

“二小姐，老爷的一个朋友自西域归来，带了好些稀奇好看的玩意，还有许多没见过的花草呢。夫人请二小姐前去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可挑些回来把玩。”

苏泠月搁下手中的书，眼前这个小丫鬟脸生的很，但装束确是尚书府内的丫鬟。她早前长避逐月阁，也鲜少出院子，下人的更替一直是薛氏在打理，她不认得也是合情合理。

“也好，母亲有心了。”苏泠月笑道，“我的两个丫鬟皆出去了，等她们回来再出发吧。”

小丫鬟却羞怯道：“二小姐若不嫌弃银杏身份低微，便让奴婢随您去水芝园吧。”似是害怕苏泠月拒绝，她咬咬唇又有些委屈道：“婢子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若是耽搁久了，婢子恐交不了差，夫人定会责罚奴婢的。若是二小姐不放心……”

苏泠月心中好笑，这丫鬟可是薛氏的人，她若说不放心，岂不是又会被安上个故意找茬的罪名么？

“你既是母亲的丫鬟，我怎会不放心？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今日天气仍是炎热，竹林中微风习习、湿润清爽，铺满枯竹叶的石板走上去有咯吱响声，昭示着鲜少有人来。

银杏转回身来，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暗光，怯怯道：“二小姐，奴婢心里只盼着让二小姐快些看到那些珍奇的物事，一时情急才擅作主张走了这条小道，未曾问询二小姐的意思，二小姐若是生气……求二小姐责罚奴婢吧。”

“无事，你也是一番好意。”苏泠月捏起帕子沾了沾额上的细汗，不料帕子没拿稳，倏然从指缝间掉落在地。

“呀，二小姐你的帕子。”银杏惊叫，欲奔过来捡拾。

苏泠月抬抬手阻止她，自己蹲下捡起来抖了抖灰尘，恰巧一阵微风经过，周遭的花木法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散发出秋天特有的味道。

苏泠月眸光一暗，不偏不倚正瞥见不远后方掠过一抹熟悉的衣袂。

“继续走吧。”苏泠月微微拔高了声音，浅笑道：“听闻西域奇珍异宝无数，我早就想瞧一瞧呢，想必是样样价值不菲，我得好好看看是什么宝贝。对了，这条路还有别人知道么？”

银杏脸色微变，直笑道：“回二小姐的话，这条路奴婢也来得少，不甚清楚。”

“那便慢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