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高手看高手(2/2)

“空月姐姐？”

听见君和叫她，空月这才回神，接过一滴不剩的瓷碗，讪讪笑了笑。

君和揶揄道：“怎么？想我哥了？”

空月脸颊绯红一片，道：“小姐别胡说了，奴婢服侍您哪里敢分心。”

“将来再不济，姐姐也至少是我哥的一房侍妾的，就别喊我小姐了，姐姐若不嫌弃，唤我妹妹便是。”君和笑道。

空月连称不敢，君和也未再坚持。

吃过了饭，君和便打算履行诺言，到峰南三里处寻湖，不料原本心心念念的夏小公子却又反悔了。

君和不满道：“说要去的是你，现下不去的也是你，你怎么回事？耍我好玩儿吗？”

夏满轩偷偷瞥了眼苏绡，理直气壮道：“我们都走了，苏姑娘怎么办？”

君和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谁说我们都要去了？不是只是我们二人前去吗？你瞎操心什么？”

夏满轩眨巴眨巴眼睛：“可方才表兄说他也要与你……”

“咳咳咳……”穆一轲一阵咳嗽打断了夏满轩，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又道，“野兔，太腻。”

夏满轩又对君和道：“总之，你与表兄去吧，我留下来陪苏姑娘。”

空月苏绡对视一眼，皆不言语。

君和翻了个白眼，道：“爱去不去，一轲，咱两去便是了。苏姐姐，你可离这登徒子远些。”

夏满轩怒瞪：“我怎么就成登徒子了！”

苏绡掩唇一笑，道：“小心一些，早点回来。”

君和吐了吐舌头，拉着穆一轲便转头离开。

被拖走的穆一轲望向君和背影，略微有些失神。

京城人人都在说君家千金如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败絮没看到，又软又暖的棉花到是堆了一堆。

譬如此刻，明明有些生夏满轩出尔反尔的气，但为了给他制造机会，还是拉着穆一轲去寻那她本就不感兴趣的湖泊。

说来说去，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更随性了些。

也更身不由己了些。

若不是非要逞强想尽力护父兄周全，兴许她没有那么多骂名，也会活得比现在更自在。

但一想到他们兄妹二人的默契亲昵，一想到君上云尽心竭力对她的保护，穆一轲就只想让这份静谧维持下去。

让她此生无忧无虑的做个蛮横小姐也好。

可不要长生，不回琅嬛，会是她想要的吗？

再忆不起他，是她想要的吗？

看着平日与君和斗嘴十分了得现下在苏绡面前却又变得嘴笨的夏满轩，空月与天弦识趣走开。

无妨，百丈之内，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空月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君府扈从。能进入君家亲卫的人身手必定不错，可这人却是半分人情世故都不懂，仗着自己年少入君府亲卫便十分自恃清高，几次连君和同他讲话都爱答不理的，傲气得很。

“井底之蛙。”空月在心中暗暗讥讽。

量你在武道上登堂入室又如何了？别说一人可斩百妖的君上师了，就是站在你面前的老娘，比你厉害多少知道吗？

除了君朔穗落苑大丫鬟的身份，空月还是君朔的死士。

十六岁便入武道二品的君朔，死士能差到哪里去？

同为二品的空月斜斜靠着树干，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身旁的天弦，只有意无意抚着头上那君朔赏的红珊瑚钗。

而今日穗落苑中死士的执牛耳者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将人家看做井底之蛙，殊不知自己才成了差不多的一类。

言语不多的天弦并非骄傲，只是性格使然，况且就算是骄傲，他也比空月更有资本。

十七岁的他，已跻身一品临界。

之所以空月对他并不眼熟，只因为平日他都是蒙面隐在暗处与君和随行，是君上云为君和布下的隐卫中最为了得的头目。

自担任君府隐卫一职，君上云便吩咐他们不得离开君和超出一百丈，饶是在道观的一年，连君和自己都以为身边再无故人了，但其实天弦也随她在南山待了一年。

今日外出，君大人不在府中，君和想着让他们隐卫偷个闲，便遣散了十人。可天弦哪里敢就此松懈，想着君和再不济也会带一名扈从，他跑到君家亲卫里守株待兔，还好，最终还是跟来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摘下蒙面光明正大的保护她出行，所以即使已经无数次给她助纣为虐，她未认出他来，也正常。

然而此刻，他敢放走君和不仅是因为三里的路程对他来说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更是因为，他最引以为傲的并不是过人武艺，而是“探境”的本事。

饶是对空月的厌恶心知肚明，天弦也还是以臂做枕靠在她靠的那颗树另一面，望天轻声道：“穆一轲，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