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来一(1/1)

“文菁，文菁怎么了？”辛萝问道。

“死了，草草地就埋了。”齐菡神情冷淡，轻飘飘地答道。

“她那么小······”辛萝眼中泛出点点泪光，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娇小孱弱的妹妹，她总是躲在人群后面，不多言不擅语，从不与人相争，往常父王赏了什么东西，或是有新鲜的果子、衣料、珠翠，她总是等别人选完，再捡一两个拿了。可就是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孩子，竟然死了。“文菁是怎么死的？”

“对外宣称是文菁嫁到魏国之后，因水土不服缠绵病榻，后又感染风寒。”在大楚的时候，齐菡算是与文菁最为亲近的姐妹，即使她早已知晓，可面对自己的亲人，再提起时也难免唏嘘。“有时候我在想，文菁那么软弱的性子，身子也不好，死了反而是种解脱。以前我一直不懂父王宫中那些女人的狠毒，现在才明白软弱的人是没有机会活下去的。”齐菡斜着眼睛看向辛萝。

齐菡的眼神中满是探究，辛萝觉得那似乎也是对她的拷问，暗指她也不是个“清白”的人，也会使手段、耍心机排除异己，和她的所作所为没什么两样，根本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或者是耻笑她。可是，事实上，辛萝并没有看不起齐菡，就算有些不适，也是身为姐姐，对妹妹深处险境自己却无能无力的自我责怪。她不是单纯的则英，早就明白了强者生存的道理。只不过看着齐菡一点一点被逼迫进深渊，她到底还是有些痛惜的。如果不长大该多好，如果父王还在该多好，如果她们永远是七八岁因简单的游戏就能快活一整天的小女孩儿该多好。

“你，那你也有其他办法，不一定非得出卖自己呀。”则英脸孔通红，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齐菡轻蔑地瞪了则英一眼，把一双纤纤玉手伸到眼前，眼神逐一划过，轻声细语道：“一个女人，当她走投无路又无所依仗后，要想活下去，唯一能够凭借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你现在，不也是如此？”

“我和你怎么一样？！”

“是不一样，我好歹还挂着齐王后的名衔，可你不过是一个夫人。”齐菡笑着望向则英。

则英咬着嘴唇，委屈地望向辛萝，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但辛萝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保护她，反而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菡又说道：“我们这些女人，不过是男人的玩具。你明媚鲜妍颜色好时，他爱你恋你，你若老了，或者新鲜感没了，他就将你弃若敝履。因而则英，你有空在这里笑我，还不如回去多和你家秦王生几个儿子，也是对你未来的一种保障。”

说到“儿子”，辛萝才回过神来，她看着齐菡，问道：“齐菡，你之后是怎么做的？”

齐菡搔搔头发，“我抱着大不了一死的信念，想尽种种办法，使出种种手段去引诱后胜，最后，我竟然成功了，当看到那个贱男人一脸吃屎的表情时，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哈哈哈哈，他不是说让我和狗去交欢吗？我就把他宠爱的燕儿，扔进了灌了春药的狗圈中，听着她呼叫的声音，我连头发丝都那么兴奋，竟然从没有过那么高兴过。”

“齐菡。”辛萝又附身抱住齐菡，“对不住，姐姐也没有办法，去保护你。”

“姐姐，”齐菡扭曲的脸庞上滑落下一颗泪，“通过这件事情，我终于明白，能保护自己的始终只有自己。虽然我的行为可能让人不耻，但是没关系啊，我保护了我自己啊，没人敢再冲我耀武扬威，没人敢再大冬天把我推出去，没人敢再欺负我。呵，我现在只恨自己醒悟得太晚了，不然在大楚的时候，也可以好好的整治下李嫣嫣那个贱人。不过，也没有关系，秦国和齐国、燕国不是要联盟了吗？我相信，我能有再见她的一天。她过去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悉数奉还。”

即使如此悲伤的场面，则英对齐菡也没有多少怜悯，挺多觉得她运气不好，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可辛萝自从齐菡离开后，却忧心忡忡，则英问了她好久，她都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讲出来。晚上回去后，燕王喜酩酊大醉，她带着公子丹睡在别处，看着旁边睡得香甜的小小少年，辛萝终于下了决定。

三国联盟之事顺理成章，谈妥之后，秦王嬴政和燕王喜便要返回各自国家。

分别之际，则英又趴在辛萝肩头哭了，只是到底长大了，多少有了克制。

“黑黑，再见了。”辛萝摸了摸关着黑黑的笼子，见它一双眼里也含着泪水，“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你要听话。”

姐妹二人登上马车，车轮吱扭吱扭地驶过齐国的土地，辛萝掀开帘子，看到站在城墙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在心里说道：齐菡，活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活下去。我们是父王的女儿，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回到燕国时，已是冰天雪地。而辛萝，也发现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