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宫高一(1/1)

“我明白，荷华。”公子丹攥了下荷华的手，目光流转，“不管有没有神仙，不管能不能长生，有这样的期许，有黑黑，这就是你在秦王宫安身立命之本，懂吗？”

“我······”荷华琢磨一二，终于懂得公子丹的言外之意。她作为被国家驱逐的孤女，与公子丹等质子的身份是不同的，要收留她，极有可能面临两国纷争，虽然秦国不一定会把燕国看在眼里，但总要给秦王嬴政一个理由，一个心甘情愿收留她的理由。荷华回头看着在笼子里睡着的黑黑，目光越发幽暗。

荷华原以为扶苏会将她们安排在客栈，没想到，直接带到了秦王宫。秦王嬴政和则英一起接待了她们。

荷华拉着公子鸿，与鹦哥一起拜谢二人的救命之恩，则英早就泪水满面，搂着荷华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鹦哥也跟着流泪。嬴政安慰道：“莫要再哭，如今这两个孩子能够平安，便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让扶苏搀着则英回内室，鹦哥也被安排带着公子鸿去休息，只剩下荷华与嬴政二人。

嬴政打量着荷华，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今年几岁？”

“七岁。”荷华答道，昨日是她的生辰，只不过她嘱咐鹦哥对任何人不要提起。

“寡人有两个公主，和你年纪一般大，但却不像云公主这般坚毅。”

“因为两位公主有强大又疼爱他们的父王的庇佑。我失去了母亲，又被母国驱逐追杀，才来大秦，祈求大王羽翼的覆盖。”荷华不卑不亢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弱势而卑躬屈膝。

“你觉得我会接纳你们吗？”嬴政坐直了身子，鹰隼一般的双目紧紧地盯着荷华，看着眼前不慌不乱的孩子，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小时候。那时他还在赵国，被赵国公子们欺辱，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有一天一定要加倍报复回去，但在那之前，他所要做的就是忍耐，让自己活下去。而眼前这个孩子，为了活下去，会做些什么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荷华咽了口唾沫，把早就想好的说辞一一道来，“我觉得大王不但会接纳我们，还会善待我们。而作为回报，我将今生今世都效忠大王，并且把楚国与燕国耗尽巨力追寻的神鸟奉献给大王。”

“三足金乌吗？”嬴政哈哈大笑，说道，“那是寡人早就拥有的东西。”

荷华不懂他这话的意思，猜想是指当年则英姨母嫁给他时，便将三足金乌的秘密相告。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大王有统一天下的雄心伟志，我自然相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将来这世上的种种都是属于大王的，三足金乌也会有人替大王查询，可大王或许不知，三足金乌终身只侍一主，且与主人或相克，或相生，而若想长生，必须要通过它的主人才能实现。大楚世世代代都在追寻三足金乌，可几百年来只找到一只，而恰巧，我刚好与它相生。我想大王不会因为三个人的几碗粗茶淡饭，而放弃唾手可得的三足金乌。”

“云公主，”嬴政身子前倾，眼睛中冒着精光，“你知道已经很久没人敢和我谈条件了吗？”

荷华跪下，身子趴在地上，心咚咚地像要蹦出来一般，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可声音中还是带着明显的颤抖，“臣，臣不敢，臣只是想要把好的东西献给大王。”

“哈哈哈哈哈，”嬴政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许久后回音才停息，“没想到，燕王喜竟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起来吧。”

“谢大王。”荷华想站起来，可双腿软绵绵的，她勉力地撑起上半身，没有站起来。

嬴政似乎对此非常满意，走下台，站在荷华眼前，说道：“你就跟着你姨母吧，不过，名字要改一改，就用你的封号便好，嗯，燕云。荷华那个名字就不要用了。”

“是，燕云遵命。”燕云恭敬地答道，并无半分不悦，“大王，臣还有一事请求。”

“哦，还有什么？”

“回大王，臣不想做一个深宫女子。”

“嗯？”

“我母亲惨死在燕王之手，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手刃仇人，为母报仇！”

“他是你的父亲。”嬴政笑道。

“臣虽然是燕王的女儿，但臣早就恨透了这个身份，以身为燕国公主为耻。在朝堂上，他是非不分，亲佞远贤，以致民不聊生，不配为人王；在后宫里，他为了一己私欲，接连残害两位王后，追杀亲子，不配位人夫、为人父。”燕云痛恨地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像一个男子那般，学诗书、习武术、上战场。”在燕国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志向，可燕王喜不允许，母亲只能偷偷教她，而她也了解到了母亲的许多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