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绝五(1/1)

燕云蹲下身子，搂着离湘，“离湘，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姐姐只不过是先走一步。而且，姐姐听说，人死后会到阴间，那里是一片极乐之地，没有苦，没有痛，只有快乐，哦，还有我们先离去的家人，姐姐的母亲，还有师傅，都在那边呢。”

“那边那么好，那我也和姐姐一起去。”离湘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一本正经地说道。

燕云轻笑，“你可不行，你的父母都在这里，不能去呀，否则，他们该多伤心。姐姐答应你，等你该去的时候，姐姐一定会在那边等你。”

离湘抽抽鼻子，“你才不会等我，你只会等公子，等临渊。”

“不会，姐姐只等你。”燕云摸摸离湘的头发，微笑着对她许下承诺。扶苏醒来后，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都会清除干净，他会和一个与他相配的女子成亲生子，生时相伴，死后同穴，哪里需要自己等待？临渊，也有宁文典。而离湘，等到她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心上人，到时，恐怕就会忘了自己了吧？

来这世上一遭，竟半分东西也没留下。不过，也好。

与一干人等告别后，燕云去找王贲将军，按照秦王嬴政的密令，由王贲将军将燕云押解回京，但顾念着大半年相处情谊，王贲将军进了咸阳城外才命人给燕云套上枷锁，送上囚车。

咸阳城的百姓对他们的君王无比崇敬，当得知刺杀君王的燕国公主进城后，站在官道两旁，纷纷往燕云身上扔脏东西，嘴里谩骂着最恶毒的词汇。

燕云也不躲不避，任由他们，不大一会儿，身上就满是脏兮兮的秽物，头上也被石块砸出了血，糊住了右眼。

宁文典挡在囚车前，两列军人也齐刷刷地围了过来。宁文典对着情绪失控的百姓喊道：“她虽是燕国公主，但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主宰的弱女子，况且她的功过是非自有大王定断，你们心中若有怒火，为何不报效国家上战场，让他国臣服我大秦，让普天之下尽是我大秦国土，让他国之人对我大秦心悦臣服，再不敢生出半点歪心思，这才是英雄所为。而你们现在，只会引来他国对我大秦的耻笑！”

周围百姓大多不认识宁文典，可看到一身戎装，以为是王贲将军手下，又觉得他所言有理，渐渐放下手里的东西，散开来去。

宁文典将布巾递给燕云，“燕云，擦一擦吧，待会儿我带你去洗漱，先忍一忍。”

“文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万不可再为我出头了，好吗？”燕云说道。如今大秦上下，虽齐心协力征战四方，但朝堂百官也各有算盘。蒙氏一族备受秦王嬴政宠信，但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况且蒙嘉中庶子又与行刺之事相关，若是宁文典与她走得太近，势必有人会拿出来做文章。

“燕云，我知道你心中顾虑。”宁文典悄声说，“先不说我与扶苏的关系，我们也算是一同长大，出自一门，我不能救你性命已然羞愧万分，如今若是连这么点儿事儿都做不了，你让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见他如此说，燕云也不再执拗，将眼睛上的血擦掉，进宫之前又在十名宫女的监视之下洗澡，换了新衣。

秦王嬴政在未央宫召见了燕云，他稳坐高台，手上把弄着一枚精巧的匕首，双目如鹰隼一般，直直地注视着燕云，好似在打量该挖哪块肉，该断哪根筋。

“罪女燕云参见大王。”燕云伏在冰凉的地面上，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铜柱两侧列着整齐的两队护卫。看来行刺之事给秦王嬴政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她第一次觉得坚不可摧让人闻风丧胆的秦王嬴政也是有弱点的。也许是人之将死，对许多事情都看淡了，她在心里嘲笑着嬴政的胆小，甚至不无遗憾地想，若是那个叫荆轲的人的手了，该是什么样的局面。

“你自称罪女？”嬴政哈哈大笑起来，他迈着方步走下高台，将手中匕首扔到燕云面前，“他们都说你恨燕国，恨燕王喜入骨，早就把自己当成是我大秦的人。如若这般，你何罪之有？”

燕云没有起身，答道：“罪女出生在燕国便是罪，以燕王女儿的身份出生更是罪上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