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故人二(1/1)

阿恒跑到我身边，把老鼠举到我眼前给我看。

我拍着胸脯连连喘气，原来是个纸糊的。

那个女孩儿也跑过来，从阿恒手里拿过纸老鼠放在掌心，“啪”地双手一拍，纸老鼠便成了纸片鼠，女孩儿把它塞在一个又脏又黑的布包里，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包，献宝般交给阿恒，发出了嘻嘻的笑声。

但我看着女孩儿，不由得愣住了。她的刘海儿盖住了眼睛，露出的下半张脸的皮肤没有半点儿生机，我看向她的手，也如风干的豆皮一般皱巴巴的，只不过遮挡在宽袍广裾之下，乍一看没有注意到而已。我往扶苏身边挪了两步，有些害怕。

“荷华，这个就是彩衣。彩衣，这是阿恒的母亲，你叫······”扶苏的话还没说完，彩衣就仰着小脸，脆生生地喊了我一句，“娘！”

我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倒好，儿女双全了，只是女儿的相貌突破了我的认知，不是很水灵罢了。

但扶苏却丝毫不觉得彩衣有什么问题，爱怜地摸摸彩衣的头发，拨乱了她的刘海儿，小姑娘仰起脸，笑得很大声。

我心里不禁因自己以貌取人有些自责，再加上对象是个小女孩儿，内疚感加倍。

我蹲下身子，直视着彩衣，看她头发有些散乱，便想把她的刘海儿别到耳后，手刚拨开刘海儿，就看到眼睛的位置两个黑乎乎的空洞。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刘海儿又松散地盖住两个黑框框了。

我望向扶苏，扶苏握了下我的手，随后又问彩衣，“彩衣今日不回去了吗？”

“不回，婆婆说明日会有人去，顺便带着我就可以。我今日要和阿恒睡。”

“好，那快去洗漱吧。”

扶苏说完，彩衣牵着阿恒的手，朝浴室的方向跑去，我担心她没有眼睛看不清路，想跟着看看，扶苏却制止了我，“彩衣可以照顾阿恒。”

“可她的眼睛······”

“放心，她能看到。”

然而我还是不放心，跟去了浴室，只见彩衣左手搂着阿恒的腰，右手撩水给他洗脸，边边角角都洗得非常到位，擦完脸还把脖子、手给擦了。等阿恒洗完，她把自己也洗干净，倒掉水后，把手伸到我面前，“娘，洗好了。”

“你，看得到我？”我伸手在彩衣面前晃晃。

彩衣以为我在和她做游戏，一把攥住我的手，哈哈笑道：“抓到娘了。”她一笑，原本就皱巴巴的皮肤更是挤成一团，尤其是嘴部，像松树皮一般干皴，嘴唇上的白皮一块叠着一块，我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彩衣，疼吗？”

彩衣歪着头想了想：“不疼。”随后冲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一把把彩衣抱在怀里，想不出来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前世到底糟了什么罪，死后才会是这幅模样。

彩衣伸出小手，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娘，我不疼。”

“嗯，不疼。”我亲了下彩衣的脸，彩衣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搂着我的脖子往我怀里扎。可阿恒却不干了，攥着彩衣的衣服要把她拉开，我连忙喝止阿恒，拉着他的小胖手放到彩衣的手上，“阿恒，你是男子汉，要保护姐姐，怎么可以欺负姐姐呢？”

“娘，我不疼。”彩衣又说道，“不要打阿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