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挣扎(3/3)

“你说……我会后悔……？”

“是的。”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我为自己的家人报仇后会后悔？”

“是的。”

“我背负着15条人命走了二十多年，在大仇得报之际你说我以后竟然会后悔？而且是一辈子？”

“是的。”

三句“是的”，没有丝毫委婉，简单而直接，却是来者最标准的答案。

标准得让人吃惊，让人佩服，也让人愤怒。

“【o3】！别对我说什么我的家人不希望我报仇之类的肉麻话！这种话我已经告诉了自己二十多年，可从没有说服过自己一次！我警告你，现在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如果你还想说什么冥顽不灵的话那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o3】没有退缩，她的表情依然十分坚定：“你会后悔。尽管在你面前的是你仇人的儿女，但你敢说痛下杀手这一点你没有犹豫过吗？”

“……”

“杀戮，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它会让你的血变得冰冷。当你开始习惯这种血腥以后，你就真的没办法回到那个属于你的世界了。如果你现在开了枪，亲手夺走这两人的性命之后你就会觉，自己到底是在干多么愚蠢的事。两个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的手指之间溜走，而且还是自己亲自葬送的。你能想像这一份罪孽吗？从今以后，你背负的将不再是‘被害者’的仇恨角色，而是‘杀人者’这样一个会让你无日无夜受尽内心折磨的角色。它会压着你一生。就算死了，它还是会压着你，把你压垮，压疯，压到什么都不剩，将你压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黑暗中。”

“你是说……我背不动……吗？”

“问问你自己，是否有勇气背它。想来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

“这些话是我一个忘年交告诉我的，他也曾经做过一些错事，但却没有幡然醒悟。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多傻。只不过为了一点点不重要的小事情就把自己卖给了恶魔，让自己的理性全都流走，只剩下一个行尸走肉的身体，在世界上游荡。”

“……你的朋友……他悔悟了吗？”

“嗯。”【o3】缓缓点点头：“尽管太晚，但是他走的很快乐。前往那个世界，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所做的赎罪吧。”

“…”

“……”

“………………”

“……………………”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这个信心背上‘杀人者’的罪名。这样的话，那我和free1ancer又有什么两样？但是别以为光凭你这几句话就能让我放弃对free1ancer的仇恨！他杀了我一家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所以从今以后，别妄想我会再帮助你们。你们的生死从此与我再无干系，哪怕是被无数的怪物围困，哪怕我手中拥有足够救你们的武器，也别再妄想指望我，听到了吗！”陈景强最后的几句话明显是对着躺在地上的梦音和烈说的。

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若有所思的望着陈景强，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景强将视线转向梦音：“梦音，对于你在我额头上留下的这一刀我也不会计较。虽然以后我不会杀你，但别以为这一切就这样完了。还想让我帮你们？妄想！”说完，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枪，走到【o3】身边，犹豫了半响，终于说了出来，“如果可能……替我谢谢你那位忘年交。”

【o3】摇了摇头，从陈景强身边走过，只留下了一句让他回味一生的话：“这句话，可能是最令他感到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