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相见(1/2)

碧桃轻轻用绒布把那面具包好，依旧放在包袱里面，收拾妥当，进了厨下，洗洗手，准备下一餐。

陆明根本没注意到，来宝泡茶——或者说他假装在泡茶——已经磨磨蹭蹭了整整一分钟了。

他和碧桃聊天的时候，来宝的手都在发抖，直到见碧桃没多说什么就去下厨房，方才松了口气，很担心地瞄了一眼陆明，但见他只是摆弄手中的面具，没有打算追问更多的意思，才乐颠颠地跑去帮碧桃切菜剁肉，厨下顿时相当热闹起来。

黑虎忽然跑了进来：“少爷，外面有个姓赵的找您，请他进来？”

陆明急问：“姓赵的？有没有胡子？”

黑虎想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地笑说：“没有哎！难怪我觉得他长得怪怪的，原来是没有胡子，哈哈哈……”

片刻之后，没有穿太监制服，而是换了一身很简单朴素的便装的赵先生小步进了房间，假装一脸无所谓，但还是忍不住斜了黑虎一眼。黑虎一瞪眼睛，但是看到陆明的眼神，畏缩了一下，转身走了。

赵先生面色松弛下来，毕恭毕敬行礼：“请随我来一个地方。”

陆明一愣，试探着问道：“方便说一下……是为什么？去哪儿？”

赵先生眯着眼睛笑笑：“如果想加害于您的话，此刻来的，就不是我了。您如此聪明，应该能猜到是为了什么吧？我只能告诉您，机会稍纵即逝……公主她居于深宫，此次能够避人耳目出来，可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就看您怎么办了。”

陆明本来也猜到应该是文嘉的事情，但是他原本预计也只是收到她一封信，顶多派人传个话之类的，但是这一下子确实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他花了一秒钟仔细看了看赵先生的脸，确认没戴面具什么的，连第二秒钟，都没有犹豫：

“我当然去。你等一下。”

他挥挥手叫来红儿，对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便跟着赵先生出了门。

当然，他原本以为碧桃和来宝两个人在做饭，根本听不见的。

“您不必伪装。”赵先生说，“只限今日，此时，并没有兵士巡逻。”

“可是眼睛无处不在。”陆明说，照旧老老实实地戴好面具。

赵先生耸耸肩，也没说什么。

两人绕进附近小巷。巷里已经停了一台四人抬的小轿。陆明正想着服务真是周到然后钻进了轿子，赵先生就跟了进来。虽然轿内很是宽敞，两个人坐也不拥挤，但是……这感觉很奇怪啊！

赵先生摸摸下巴，看看陆明奇怪的眼神，轻笑道：“呦，您别介意，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嘛。总不能让在下我坐着出来，却走着回去，任谁都会怀疑的。”

也罢。

轿门一拉，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两人各自闭目养神，晃晃悠悠不知晃了多久，方才停住。

“帘子拉开一会，要不，看不清。”赵先生好意提醒，打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服，钻出小轿。

效率真高！这是陆明的第一个想法。

他们站在一片风景很不错的山脚平原上。身后是一条大路，路的对面，就是之前他去见文嘉却没见成的那间帐篷的地方。

而帐篷已经拆掉了；当时这边平原远处还堆着一堆木料，现在，一所小巧精致的幽美庭院已经修在了山脚下面。庭院四周环绕着不少住宅，以及远处好几间伪装成住宅的……岗哨。看起来还没完全竣工，但是今天工匠们都不在，岗哨周围整整齐齐站着不少士兵。

陆明有种老鼠见到猫的打怵的感觉，但是他还是跟着赵先生径直走向了那间庭院。

“请。”赵先生领他到门口，便不再往里走，出来一排侍女，打起帘子，簇拥而上，一个个殷勤而又官方冷淡，好像一群训练有素的机器人。

机器人们完成了任务之后，齐齐行礼，彩衣飘拂，相当漂亮，然后鱼贯退出。

房间中间站着一个看起来总算不是机器人的女子。

这女子连着她那一身打扮，恍如天仙下凡——虽然挺俗的，但是陆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词儿，就是这个。

其实进门的时候见到的那一群侍女已经是当世美人的标准，而这位，确实是美人中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陆明恍惚之间只见得她的衣服光艳非凡，好像把一片晚霞和彩虹凝固了穿在身上，而她的脸……她的脸很陌生，但是脸上的神情很熟悉。

她低垂着眉，眼睛好像一汪深泉，光彩颤动，颊边露出微笑，甜美得要化。

但是她的甜美里面还藏着一丝的威严和戒备。她努力地对着陆明展开微笑，但是还是没放下那点威严和戒备。

“好久不见，……小嘉。”陆明先开了口，觉得自己的声音非常没有真实感。

文嘉眨了眨眼睛，展颜一笑，慢慢地走上来，抚弄了一下陆明的衣服，然后轻轻拉住他的手，放下，再拉住。

“好没有真实感呢……”她说道，“嗯，我还漂亮吗？”

陆明点了点头：“当然。”

文嘉从身后几案上拿起一叠散发清香的宣纸，递给陆明：“我们不会有很长时间，话是说不完的，所以有关周圆的事情，我都写下来了。以后我会派赵公公与你联系。”

她边说，边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的脸。

“我不太熟悉你这张脸……但是没关系……”她轻轻地说，“你来，我真是又高兴，又伤心……”

陆明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