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八 犹疑不定(2/3)
郑芝龙知晓这其中含义,国子监的监生一般是岁贡选取,即在州府县选择资质优异的人,而且需要二十岁以上,但恩贡属于‘特招’,只有新皇登基或者重大庆典才会有,如此态度说明了江南士绅自己的拉拢,而且是势在必得的拉拢了。
“少爷还说,他在南京求学,交游甚广,心中欢欣,却也发现时常有人跟随,已是身不由己,请老爷万万不可前往离开福建,日后若有书信,请派妥当之人送往松江南楼。”郑福最后说道。
“南楼?河东君柳如是?”郑芝龙忽然想起一个女人的名字,淡淡问道。
郑福却不知道什么是河东君,也就没有回应,忽然,轿子停下来,说:“老爷,王总兵的府邸到了。”
郑芝龙下了轿子,吩咐了郑福几句,走到门前,守门的把总操着一口陕北口音说道:“伯爷自行进去便是,俺家将主正烤鹿肉,倒也不用俺们通报了。”
“你家将主知道本官要来?”郑芝龙惊声问道。
那把总说:“知道知道,今儿一早还去镇东卫行猎,说是让伯爷尝尝塞外的口味。”
郑芝龙进了府门,进了两进,便看到王承恩在院中梧桐树下架火烤制,王承恩已近五十岁,身材干瘦,此时穿着短衫在烤架前大汗淋漓,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不断往肉串上刷着佐料,看起来与老仆无异,但是郑芝龙不会小视眼前这个干瘦的男人。
这个出身行伍世家的男人娴于弓马,年轻时便在陕西与套虏纷争不断,后来积功成为延绥镇总兵,若非秦王孙伯纶在延绥异军突起,这个男人也到不了福建这个地方来。
除了曾经的功绩让人钦佩之外,王承恩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当初被委任为福建都司的都指挥使,福建总兵,他到来的时候,福建各卫所早就荒废,但王承恩愣住靠着少数的粮饷,编练了一支规模在三千人的精兵,成为福建第二大军事力量,至少郑芝龙在陆地上没有把握赢他,因为郑芝龙麾下没有千人规模的骑兵队,更没有甲骑。
郑芝龙与王承恩素有来往,以往多是官面上的,后来王承恩插手海贸,利用卫所的船只做些买卖,郑芝龙也没少照拂了他,至少每年免费给十面令旗,便是三万两的好处。
“总兵大人,这福建的鹿肉与塞外的鹿肉味道有何不同?”郑芝龙拣了一串烤好的鹿肉,尝了尝,笑声问道。
王承恩哈哈一笑,扔给郑芝龙一瓶好酒,说:“福建的鹿肉比塞外的肥了许多,就是少了筋骨,没嚼劲。”
“总兵大人怎么知道我会来呢?”郑芝龙听了王承恩的话,眉头微皱。
王承恩把刷子交给旁边的厨子,坐定下来,说:“其实很简单,熊文灿代表南京给你开了价,你郑芝龙也该问问北京那边什么价格吧,整个福建,能联系上秦王的,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呢?”
“哼,熊巡抚出手,把鹿鸣馆给取缔了,我也是措手不及啊。”郑芝龙有些不悦的说道。
当初通过林天奕的关系,郑芝龙与北府早就有往来,从第一次的红夷大炮买卖,到后来的硫磺、硝石买卖,各种匠人的雇佣买放,郑家与北府来往密切,为此孙伯纶派了心腹到安平城,还修筑了一座鹿鸣馆,专办福建事务,但是熊文灿却不经由郑芝龙把鹿鸣馆查封,幸好里面的人都提前离开了。
查封了鹿鸣馆,郑芝龙便和北府断了联系,北京朝廷封他为靖海伯还是商人传来的消息。
“总兵大人,这么说来,北府的人是被您保护起来了,若是如此,烦请成人之美。”郑芝龙道。
王承恩哈哈一笑:“几个小吏也能与你堂堂大明伯爵谈判,实话告诉你,如今在福建,本官负责北府的全部事务。”
“你?”郑芝龙吓了一跳,他可以肯定的是,王承恩还没有公开效忠北京,他与自己一样,在南北两边都是不表态,维持现状,今日王承恩如此说,便是告知自己他的态度,那就是他已经是北府一员,只是不公开撕破脸罢了。
除了南北对立的大局,让郑芝龙有些不愿意相信的是,王承恩当初从延绥总兵的实权任上调集到福建来,完全是因为孙伯纶的挤兑,当初二人在延绥也是争权夺势,颇有嫌隙,王承恩正是争斗不过孙伯纶才到了福建的,新仇旧恨算一起,怎么着王承恩也该为孙伯纶张目。
王承恩微微点头,并未过多解释,示意郑芝龙坐下来,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递给了他,郑芝龙看了一眼,正是秦王孙伯纶亲手所书,其中列明了孙伯纶的条件。
孙伯纶要求郑芝龙宣布效忠崇祯皇帝,昭告天下南京朝廷为叛逆,并与王师一道出兵,兴师北伐,直扑江浙,令派遣郑家一半的水师带上朝廷需要的匠人、水手北上登莱,供朝廷调遣,而给郑芝龙的除了靖海公的爵位,还有管理福建市舶司,执掌福建水师,如果郑芝龙有能力收复大员的话,朝廷会把大员设为一府,让郑家出一人为知府。
“只有这些吗?”郑芝龙直接把信扔进炉子内,有些失望的问道。
“只有这些。”王承恩喝着酒吃着肉,大汗淋漓,随口应道。
“不讨价还价?”郑芝龙不甘心的又问。
王承恩回答的直接了当:“不讨价还价!”
郑芝龙沉默了下来,他的胸膛起起伏伏,脸上的表情在愤怒与不甘之间转换着,最终郑芝龙大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种苛刻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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