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一 五梅公归心(1/3)
“牧锋?那不是秦王心腹吗,怎么在崇明?”陈子龙满脸诧异,两人相视一眼,尽是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崇明岛不过是长江口的几处沙岛,还未形成后世那等大岛,崇明县产出不丰,人丁也不甚兴旺,若说其中关键,除了堵住长江的地利便是崇明县的五梅公了。
如今天下皆知秦王大兴通海,船厂、水师学堂都开始大规模的兴建,特别是秦王那投入千万的豪迈,无论真假,世人皆知秦王的海洋雄心,然而其麾下多是熊虎之士,以往在河套,虽然也有舟船营伍,也不过是控制河道、协助渡河、转运罢了,大海与河道可是完全不同,秦王水师无可用之人,若得五梅公,便可解除此等困局。
“子龙,你说,五梅公会北上吗?”柳如是停下脚步,小心的问道。
沈廷扬本就豪富,在江南是数得着的,人又仗义疏财,与江南几个文社关系都不错,本就和陈子龙有私交,在忠烈夫人一事上更是引为知己,但陈子龙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沈家有江南最大的沙船帮,产业遍布江浙各地,家大业大,沈廷扬身为一族之长,抛家舍业北上投效孙伯纶,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以陈子龙对沈廷扬的了解,此人实在是太过刚烈,以往沈家便是做的朝鲜、辽东和北方的买卖,当初辽镇、清国与南京三方谈判的时候,护从史可法北上的就是沈廷扬,第一批送去的饷银和粮食也是沈家的沙船帮负责的。
然而在觉华岛,看到辽镇把到手的粮食分给了东虏,还与东虏沆瀣一气,沈廷扬彻底明白,南京的驱虎吞狼之策实际上靠的是东虏,面对如此国敌,沈廷扬选择辞官,后来辽镇降清,沈廷扬连与辽东、朝鲜的买卖也是停了,其忠烈气节和不贪图钱财的品格与南京那些衣冠qín_shòu形成了鲜明对比,可这个时候已经对南京完全失望的沈廷扬会不会投靠孙伯纶,陈子龙也拿不准。
“关键在于秦王,究竟其是窃国篡位之大盗,还是扶大厦将倾的功臣。”陈子龙最终无奈的说道。
柳如是叹息一声,说:“这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可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时代将会在秦王手中终结,靠写写文章,夸夸其谈就位极人臣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那大明还是.......。”身为读书人的陈子龙脱口而出,就想问一句,大明还是大明吗,然而话说了一半再也没有说出口,虽然他厌恶侯方域那等丑恶嘴脸,却仍旧习惯了士大夫掌权的现状。
柳如是握住爱侣的手,微笑说:“你我虽是这大潮之中一叶扁舟,却也不可以置身事外。”
陈子龙皱眉问:“如是,我们该如何?”
柳如是表情严正的说:“便如对待郑公子一样,如实相告,日后我柳如是不再为东林、复社之流张目,只以天下为己任,把自己知道的告知天下,谁对谁错,还是交由天下人自行判断吧。”
“好!”陈子龙握紧柳如是的手,阔步走上了码头,直奔沈廷扬的府邸。
而此时的沈廷扬正与孙伯纶面对而坐,沈廷扬久闻孙伯纶大名,若是三个月前见到孙伯纶,定然以国贼待之,挺刀直上了,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让沈廷扬明白,江南士绅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伟大高尚,北府秦王也非暴虐邪淫的窃国大盗。
沈廷扬看到不过三十出头的孙伯纶,心中颇为震撼,很难想象正是眼前这人,屡挫流贼,力克东虏,平定漠南,正迟疑之际,孙伯纶道:“五梅公似乎有些紧张。”
沈廷扬脸色微变,说到底,孙伯纶还是天子亲封的秦王,此刻亲临险地,还纡尊降贵前来拜访,又是一方大豪杰,如何让沈廷扬不紧张呢。
“殿下虎威,微臣岂敢不惧?”沈廷扬叹息一声说道。
孙伯纶笑了笑,随意的说道:“本王虽是山中之虎,你五梅公何尝不是东海蛟龙呢?”
“殿下折煞微臣了。”沈廷扬连连说道。
孙伯纶一抬手,身边的侍从递上了一个锦盒,他亲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奏折来,沈廷扬定睛一看,正是当初他的上书天子重开海运的奏疏《请倡先小试海运疏》,孙伯纶把奏疏往沈廷扬面前一送,说:“五梅公,如今北方大开海运,海贸自由,五梅公当日上书,已成事实了。”
沈廷扬手握了握,已经是眼含热泪,接着,孙伯纶又从锦盒之中拿出几卷书册和一张地图,沈廷扬震惊的站了起来,手捧因火烧而只留一半的地图还有那半残的书册,猛的抱在怀里,大声痛哭起来。
两物正是沈廷扬毕生之积累,当初进献天子的《海运书》和《海运图》,自年轻时候执掌沙船帮时,沈廷扬就把家族毕生积累的知识和他的见解放入其中,方成五卷《海运书》还有这张《海运图》。
孙伯纶叹息一声:“闯逆扰乱京畿,这书册却是毁了大半,真真是对不住五梅公半生心血了。”
“饶是残卷,殿下也是细细品读了许久呀,若说何人是沈大人知己,非殿下莫属。”5身边的侍从小心的说道。
沈廷扬翻开《海运书》,果然里面早已写了密密麻麻的批注,还用小字写了许多自己的见解,沈廷扬已过不惑之年,海运一道,从未有人愿意与之探讨,不由的看的入迷,发现孙伯纶虽然对一些技术类不甚了解,但对海贸的重视已经是前无古人,最重要的是他摒弃了大明水师的战略战术,认同泰西诸国大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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