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少(1/4)
金秋十月,临安城正是一年一度的花会,人流如织,鱼龙混杂,一老一少跟在杂耍班子后面入城来。
老人面色黝黑,两鬓微霜,身形佝偻,裹着一身不合时令的大氅,脸上有一道丑陋伤疤,甚是骇人,有一同挤着入门的小媳妇,扭头一看,吓得捂着胸脯跑远,离得远了,还不忘在地上啐一口唾沫,道一声:真丑!
老人气得背着手直哼。
跟在老人身后的少年人,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薄棉袄,一双略微破旧的牛皮靴,两颊微红,神情雀跃,入城来先耍了一个从杂耍班子刚看来的把式,过路人有的觉得好笑,从衣兜里弹出一枚铜板,少年人羞红了脸,可不想收,老人倒是没在意,从地上将正好嵌入青石板间的铜板抠出来,揣兜里,面不改色。
俩人顺着人流一直向前,看啥都觉得好奇,少年人拉着老人胳膊,喋喋不休,一会儿问这糖人怎么是吹出来的啊?一会儿问这桂花酿真是拿桂花酿的酒啊?老人被聒噪的脑仁疼,傻徒儿哟,就这桂花酿,就给你馋虫子勾引出来了,一会儿要是见了城里各式各样的吃食,还不得把我这老底都给扒光啊?
老人眼珠一转,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就开始竖着手指头挨个算计这一路上的花销,少年人越听越愁,最后可算是听明白了,若是赏花会就不能买零嘴吃食,若是买衣服就不能喝桂花酿,少年人哪里顾得上别的,先来一碗桂花酿解解馋!
老人也不是不通人情的家伙嘛,看着徒儿眼巴巴的小脸,一脚就向着一处顶气派的酒楼走去,还没到门口,伙计就将一老一少迎入店里,老人啧啧称奇,就说这临安城富庶,连酒楼里都会搞这种幺蛾子,少年人更是好奇向着店里张望了一眼,这才笑嘻嘻的进了酒楼。
一老一少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少年人先拿着袖子擦了擦桌子,结果再一看,袖子上半点油都没沾上,感慨道,真干净。老人方才还一本正经板着的脸垮下来,四处张望一眼,探出五指如钩,啪的一声敲在少年人脑袋上,骂了一声,少年人这才吐了吐舌头,老实了,抱着碗,等着伙计上菜。
当然这饭菜,只有两碗桂花酿。
周围坐着的客人有瞧见这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一老一少的,指指点点几句,被老人那张丑脸上的眼睛一瞪,也不说话了。
少年人还欲说什么,老人伸出手指横在干瘪嘴唇前发出了一声嘘声,少年人无趣的闭上嘴,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
不远一桌的三个江湖人有些显眼,一个使长鞭的瘦高个,长鞭就缠在手上,他一脚站在地上,一脚站在凳子上,明明是个瘦竹竿儿,却穿了一身宽大衣袍随风荡漾,再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豪迈的很。
还有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人,头上戴了一个方巾,手上一柄羽毛扇,在凳子上坐的八风不动。
还有最显眼的,就是一个使双锤的汉子,一身赘肉,怕是得有三百斤重,再加上两只加起来怕是得有一百斤的大铁锤,三百斤从门口晃晃悠悠到座位上,一跺脚这酒楼都在晃,给柜子后的掌柜的看的心窝子疼。
等着坐在座位上,一张椅子嘎吱嘎吱响,这汉子倒还为别人考虑,趁着这椅子没散架从上面抬起屁股,干脆也不坐了,就站着抓起鸡腿啃。
少年人瞪着眼睛比划着这汉子那一对铁锤,感慨小看了这天下英雄,早知道这般容易就能将趁手兵器带进城里来,哪用为了包裹着的长枪死乞白赖塞给守城门的官爷半贯铜钱的好处?
再一扭头,果然见师父悔的脸都绿了。
少年人耳朵一动,且听那瘦竹竿压低声音道,“这位哥哥,那剑宫的通天塔里真有数不清的珍宝秘籍?”
另外两人立刻小鸡啄米点头,生怕这瘦竹竿不信,少年人斜着眼睛看去,那使双锤的汉子咬掉鸡腿,一拍胸脯,而那青年文士将扇子啪的一声打在那双锤的汉子脑袋上,骂了一声憨货。
少年人强忍着笑,实在是那使双锤的憨货在前一刻挨个将对那西湖剑宫心怀不轨的江湖武夫从头数了遍,还不忘评价这些人恶狗扑食一般,吃相难看,接着不出意料,就被那是这三人中大哥一般的文士教训了,还恶狗扑食?你也不想想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这不是将自己也骂进去了?
那位青年文士羽毛扇在胸前轻摇,又朝着身旁的三百斤汉子点了点,微微一笑,实在不能再情真意切道,“我与我这兄弟,有自知之明,我老胳膊老腿,我这兄弟则行事莽撞,就是想在各位好汉手里捡漏来一两本三流秘籍都得靠运气,哪像徐兄弟你轻功无双,这次出手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差,定然手到擒来。”
瘦竹竿果然飘飘然,满脸都是跃跃欲试。
使双锤的汉子则十分不服气,暗暗在心里较劲。
少年人这会儿也是听出来了,就数那文士打扮的家伙最坏,要不都说读书人蔫儿坏蔫儿坏呢,话里话外只使了两招,一招“捧”,一招“激”,就叫这两人去打头阵,不用说是存了浑水摸鱼的心思。
这三人话中说到的地方,那座西湖剑宫,路上少年人就有耳闻,听说就在湖对岸,碧瓦朱甍,风景如画,与法华、灵隐两寺并称三大圣地,可惜了却是闲人免进,这宫中寻常剑士倒是没少在外面走动,赶上运气好的,还能碰上剑宫中的女剑士结伴下山,环肥燕瘦,一个比一个更加气质出尘。
路上和少年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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