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如离去(1/2)
冬日天短,回到行营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中的行营绵延数里,与霫族人居住时的规模大了数倍。虽是各路人马杂处,营地依然井井有条,巡逻的守卫在营地里来来去去,方岩甚至还发现了几处暗哨。萧皇后的领导力不得不令人佩服,一场惨胜之后不但没有人心涣散,反而到处一片勃勃生机。信徒们晚上也聚集在一起祷告,更加坚信自己受到长生天眷顾,至于圣山的地火则被认为是对虔诚信仰的试炼。
与信徒士气高亢不同,幽州军的辛苦劳作更多是严酷军纪下的习惯使然。代掌兵权的冯天青治军严谨,二百幽州兵更是万里挑一的精兵,军容丝毫不见懈怠。方岩刚刚走近营帐,冯天青就已得到通报迎了出来。
大家都是行伍汉子,方岩进了帐篷也不寒暄:“王大哥呢?”
“少阳兄弟今日轮值,巡营去了。”萧皇后力排众议让幽州兵也参与守卫,甚至把圣山之战中的突厥俘虏让幽州兵看管。固然这是因为前隋兵的兵力有限,更多是给予了他们极大的信任,在这一点上冯天青对萧皇后大有好感。
方岩见左右无人,径直道:“王大将军死了!”按大唐军律,战阵之上亲兵失主帅者皆斩。冯天青率领幽州军之所以驻留在此地,就是因为主将王君廓下落不明。
冯天青却没有流露出过于震惊的神色,想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他还是正色问道:“还请方兄弟告知详情。”
方岩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暴病身亡。”这是他思虑再三才决定的说辞。主帅意外身死亲兵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若主将死于战阵之上,他们必然会统统被斩首;若主将是战后染病暴毙,他们则罪不至死。
“方兄弟的心意我知道,可你我都知道这不是实情。”冯天青一声长叹,“毕竟我是玄甲军,陛下若是问起我绝不会隐瞒!”明知承认主将阵亡会连累所有兄弟被斩首,可冯天青绝对忠于皇帝,绝对不会撒谎。
“这就是实情!”方岩霍然起身,扭头便走。他知道这不是个该说话的时候,消息说了就好,究竟何去何从还要冯天青自己决定。可方岩走到帐门口处又停住了脚步,忍不住道:“冯大哥,你要尽忠我很佩服,可剩下的这二百幽州兄弟怎么办!人命重要,还是你个人的名声重要?”
冯天青默然不语。作为玄甲军,忠君爱国是他一生的信仰,从无动摇!若是战场之上,他百死不旋踵,可他必须要对这二百兄弟负责!
一边是二百条人命,一边是自己终身奉行的忠君之道,究竟如何取舍?
……
行营夜间宵禁,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可是这个夜晚不眠的并非只有方岩和冯天青,漆黑的夜色中,十几个突厥人穿行在营地的阴影中。他们的动作非常慢,借着呼啸的北风,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声音。按突厥习惯战俘通常会成为奴隶,过着牛马一般的生活。尽管唐人并未虐待他们,但他们绝不相信会有不吃肉的狼,有机会还是要逃跑的。
一支响箭破空而起!十几个俘虏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兵营瞬间就被激活了。火把四处亮了起来,士兵们从营帐中蜂拥而出,静悄悄的营地突然就成了进退有序的战阵,一**士兵们朝俘虏们冲了过来。这不是陷阱,遇警不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才有的军事素养。
士兵群中闪出一个庞大的身躯,他一只手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提着把巨大狰狞的横刀,正是王少阳。王少阳用刀一拦,用突厥语大喊,跪下投降!
面临最后的机会,却没有一个俘虏屈服。草原的法则里,逃跑的俘虏会面对最严酷的刑罚,坐桩、五马分尸等等,这种酷刑的目的是震慑其余的俘虏或者奴隶。所以俘虏们在被发现的一瞬间就已经绝望了,嚎叫着发起了冲锋。没有兵刃,手里只有削尖的树枝和磨利的石块,对面是全副武装的精兵。
王少阳脸上毫无表情,横刀一顺就冲了上去,身后的兄弟们呈燕尾型左右包抄。两个最前方的俘虏立刻成了士兵手中横刀的牺牲品,残破的尸体飞出老远,血向四处飞溅出。但是见了血的俘虏没有显露丝毫胆怯,反而更勇猛地冲了过来。在火把的照射下那些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绝望,他们只求速死。
没有兵器碰撞的金铁交鸣,没有指挥进退的号角或者鼓声,只有濒死的惨叫声,和横刀砍剁人体的闷响声。俘虏们一个个被砍倒在地,滚烫的血液流淌在冻土上,冰冷无情。
方岩从营帐里冲了出来,迎面撞见一个十几岁的俘虏,乌黑肮脏的面孔上还满是稚气。他被这场面吓住了,直勾勾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地,也不知道抵抗或者逃跑。
方岩疾冲而至,一脚把这小俘虏踹倒在地,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想救这个小俘虏一命。身后几个兄弟们自然知道方岩用意,七手八脚把这个小俘虏绑了起来。方岩低头看着这个小俘虏,这还是个半大小子,比韩利年纪还小,长期的食不果腹让他很瘦弱。
史老七他们把绳子勒的很紧,小俘虏趴在地上,没有丝毫挣扎余地。他一侧的脸贴在地上,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方岩,眼里突然有泪掉了出来。
小俘虏肋下有一道包扎好的伤口,应该是之前受的伤,绳子捆绑的紧,把伤口勒裂了,在不断渗血。方岩把绳子松了松,又把伤口处垫着止血的破布给整理了一下,好让这个小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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