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献俘(2/4)
。他此时之所想,实际上远比收服关保更为重要。那就是,要给关保一个合乎他身份的待遇。为何?
一方面,善待关保,能显示出海东的仁义,同时另一方面,也就不致会激起察罕军中更大的愤怒。先前,郭从龙等杀降的行为就有些过分,但那是为了能更快地收复济南,也无可厚非。如今,济南城池已得,若是还野蛮霸道,不妥善处置俘虏,仍然加以虐待,却就未免不合时宜。
以强临弱,可以蛮横,比如屠城、杀降,便如泰山压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用以威胁敌人。而以弱敌强,却就绝不能也如此作为,便该祭起“仁义”的大旗,优待俘虏、善待降卒,便如细水浸石,不知不觉、瓦解无声,用以分化敌人。实际上,此两者虽然形式不同,本质却还是一样的,又皆可称之为“势”。只不过,前者是霸道,后者是王道而已。
此时邓舍所想的,就是这些。
简而言之,他想善待关保的用意有二。一则,尽量减轻察罕的愤怒,不落话柄。济南本为益都所有,收复济南,谁也无话可说。此为兵家常事。善待关保,彰显海东宽宏,更使得察罕找不到激士气的借口。
——,免得察罕也来个几大恨、几大恨甚么的。
二者,实则这也正是邓舍的一贯故伎。最先,他不嫌河光秀是个高丽阉人,一样有功即赏,给以重用,“千金买马骨”。如今善待关保,却也恰与之相似。给敌对势力的将领们看看,海东燕王绝非残暴之人。
——,这样,纵使软化不了敌方的忠臣,却也能无形中就使得一部分敌方立场不坚定的将领也许对海东就会稍有好感,不致极其憎恶。
如果再加上他令杨万虎、王国毅送关保来益都,欲借此向各地使者炫耀海东军威的这一层意思在内,只是在一个关保的身上,他便只片刻之间,就接连做了三层的文章。不可谓不是深谋远见。令人拍案叫绝。
随着邓舍地位的抬升,他的眼光与见识也渐渐不同。
若是说,他以前的重心多在军事;那么现如今,他的注意力就多转移到了政治之上。欲得天下,没有强军不成。但是只有强军,没有政治也不成。倚仗军队显赫一时者多,然皆如昙花一现。远如项羽,近如安丰。若是想要成就大业,就非得两者兼有。那柳三虽然智勇双全,到底限于地位,在政治上的眼光与见识还远远不够,也所以,他只能往邓舍是想要降伏关保这一层上去琢磨。他立在一侧,想不片刻,听见邓舍说话。
邓舍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随从们说的,说道:“济南大捷,关系重大,不可没有露布。传我令旨,即命集贤院立刻草拟露布,呈给我看。并请洪先生来。另外,把赵左丞、吴鹤年、姬宗周等人也都叫来。我要议事。”
随从们接令,纷纷告退,各去办事。柳三一拜,也想退走。邓舍却没就放他去,笑道:“你不必急走。待会儿诸位大臣来到,必会有人问及收复济南的详情。你历经了整个的战事,对此很熟悉。留下来,也好回答。”
柳三应命。
邓舍扭头,往罗官奴的院中又看了一眼,见越娃还在院门口没走,微微向她点了点头,心中奇怪,想道:“这丫头却怎的喜欢往院门口跑?刚才来时,就见她在门口;这会儿我已出来半晌,她还不肯离去。倒也怪哉。”因心中有事,也不暇多想,便带了柳三,径直往前院议事堂而去。
步入堂中,天将薄暮。
洪继勋等人还没到,堂上很大,刚刚升起火盆,蜡烛都还没点,有些阴冷。邓舍也懒得独处其中,就又转出堂外,由柳三相陪,在院中闲走。
夕阳落山,鸦雀归巢。晚风拂面,虽凉似暖。远望城中,炊烟处处。空气中飘扬着一股说不来的气味,像是近处花草的幽香,又仿佛远处林木的清新。邓舍贪婪地呼吸了几口,侧耳倾听,隐约可闻街上人声喧哗,而偌大的燕王府内,暮霭重重之下,却近乎寂然。一动一静,对比鲜明。
他由衷地出感叹,说道:“‘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柳三,你看我现在整日深居府内,罕有外出,是好?还是不好?”
柳三不知其意,不敢贸然回答,说道:“殿下深居简出,日日操劳政务。海东能有今日,全赖殿下英明。”
邓舍一笑,说道:“我幼年时候,也曾在乡中务农。因蒙元*,无法过活,无奈之下,随父从军。继而转战沙场,从中原一直杀到辽东,也可算是饱经坎坷,品尝过许多的人间百味。对民间民情,姑且也能称得上了解。但是,即便如此,这年余以来,因甚少有空外出,对百姓们的所思所想,竟也时而会有隔膜之感。‘深居简出’,有甚么好的?柳三,你可知道么?我常常都会想,如果我会分身术该有多好?一分为二。一个在燕王府中处理军政诸事;另一个则轻骑简从,下到民间,体察民情。”
年前益都之战,柳三做为信使,曾有多次往返文登、益都,与邓舍的关系虽说比不上郭从龙等人,但也勉强可称亲近了。饶是如此,突然听到邓舍敞开心扉,与他说起这些话来,他还是不由感到受宠若惊,恭敬答道:“殿下能时常有此想法,心怀民间,诚为海东之福,诚为苍生之福。”
邓舍流连院中,看着暮色一点一点地浓厚,想想从前,想想现在,又从济南大捷想开去,猜度一下察罕会否反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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