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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反目(1/2)

葬身于震怒中的吕吉山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精神苦难才刚刚开始, 就在他肆意酝酿着对苏琬儿的滔天恨意时, 他听见了吕皇慈爱又高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砚儿, 你吕家表兄弟, 吕吉山, 如今是朕亲封的太尉大人。”

吕皇的声音在吕吉山的心中从来都是最嘹亮的军号,神思惘然的吕吉山瞬间归位,他抬起头, 看见吕之慈爱的目光, 和她身边李砚那沧桑中透着惊惶的脸……

不得不感叹吕吉山忍功过人, 连向来冷淡的苏琬儿都有了一丝动容:

吕吉山生生压下满心的沸腾, 打落牙齿和血吞。他让自己的眼中盛满明媚的笑,快步向前走出队列,来到吕皇的凤辇旁。吕吉山冲凤辇上的李砚深深作揖, 亲人重逢的最真挚的拳拳情意,他拿捏地精准又到位。

“殿下……多年不见兄长, 吉山常感念在心, 如今兄长返京, 身康体健,吉山甚是欢喜!殿下旅途劳顿,吉山愿鞍前马后悉心服侍,一偿你我兄弟情谊。”

吕吉山一番话说得情真意重,恭守内敛, 看不出任何不悦, 听不出丝毫嫉恨。这让吕之犹为欣慰, 吕皇拿她慈爱的眼睛望着吕吉山,就像望着她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辛苦吉山了,你李家二哥刚回京,京中事务多有生疏,你得多照应着他才是。”

吕皇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儿子端坐凤辇,也不下车,低着头冲地上的吕吉山说话。吕吉山是外戚,又不是本家,轮不到劳动他们下车唠嗑。

“陛下哪里话!吉山为人臣,侍奉皇子是微臣份内之事。待殿下调养几日,吉山还想于吕府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望陛下恩准,届时还恳请陛下也能拨冗赏光。”

吕家最煊赫的新生代代表人物吕吉山,就这样维持着他一贯的谄媚与卑微,低声下气又奴颜卑膝地仰着头,冲高高在上的李氏皇族与他的姑母表达忠心。

听得此言,吕皇心中愈发欣悦,暗道,这山儿果然识大体,顾大局,心胸开阔,尽忠尽孝。朕如此亏待于他,也不见他有何怨怼,当初还怕他施绊子阻拦,看来朕还真有些小人心了……

这样想着,原本就有些愧意的吕皇越发和蔼可亲了,她舒展了眉眼温声同吕吉山说话:

“山儿有礼了,家宴简单点就好,届时朕定然会参加。山儿近日事务也挺繁忙,咱不搞复杂了,大伙就这么聚一聚便可,歌舞、游玩啥的,能减则减。”

“这,就不劳陛下费心了,殿下先好生歇息,擎等着回吕府吃酒便可!”

吕吉山眉眼飞扬,热情洋溢,看得苏琬儿都以为他就真的这么高兴一样。在李砚对吕吉山表达了感激,吕皇对他再度给予了赞扬,并携着自己的儿子翩然乘辇离去时,吕吉山却只冲着凤辇俯首作揖,并没有看过车驾旁的苏琬儿一眼。

……

琬儿陪着吕皇与李砚回到太极宫,又马不停蹄地转到李砚原来居住的砚王府。这命运多舛的砚王府虽然尚未换上新的太子府门匾,但四处早已收拾规整了。琬儿在安顿好宫中事宜后,依然不忘来砚王府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不妥,钱媛之是否还住的习惯。

经过了数年的流放,边疆的风雨蚀皱了这位曾经的钱皇后的脸。苏琬儿毫不惊讶地看见钱媛之那原本光彩照人的脸变得暗淡无光,钱媛之原本就有些犀利的脸,变得愈发刻薄。

当钱媛之看见愈发娇嫩水润的苏琬儿立在院中时,说她心中没有震动是不可能的。女人嘛,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因为这是一个女人生命活力的重要体现。钱媛之的生命被边疆的苦难提前耗尽了一大半,虽然她又回来了,但是她的青春却永远地留在了那苦寒的相州。

看上去比苏琬儿老了一轮的钱媛之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没有锋芒,她与丈夫“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那老妖婆还想怎样搓磨他们夫妻二人,她需要小心谨慎地讨好每一个人。

苏琬儿给钱媛之带来了百余名“资质平庸”的宫女,她很清楚眼下钱媛之的状态,所以,心细如发的她费了许多劲,搜罗了这些“内秀”的宫娥,再亲自送到砚王府来供钱媛之使用。

钱媛之亲热地拉着苏琬儿的手说话,她很感谢苏琬儿热情又周到的照顾。经过了第一次流放的打击,钱媛之终于理解到了一点“强者”的真正含义。强者,这一顶帽子,是被人捏在手里看不见的地方,而不是戴在头上,让每个人参拜。

钱媛之与琬儿说话时,有收拾房间的婢女前来相问,砚王妃自相州带回的衣物是否还要保留。钱媛之立马拉长了脸,恶狠狠地说,这还用问吗?这些粗布烂衫不扔,留着还要给砚王爷忆苦思甜?

一旁的苏琬儿不说话,心里却泛出苦涩的味道。前一世的她,在靠上重登大宝的李砚后,就曾倒在李砚的怀里听他忆苦思甜。

李砚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据琬儿上一世的经历,琬儿能体会到他对钱媛之的百般容忍不光是因为他“惧内”,更多的是因为他对钱媛之毫无挑拣的爱。

在相州,李砚就曾拉着钱媛之的手对天发誓:假如以后我能重见天日,一定给你所有我能给的东西,让你随心所欲,不再有负累。

李砚是个“愣头青”,时间只能向他脸上刻下皱纹,却无法往他脑中画出沟壑。被贬至相州后,他每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像兄长李肇那样,被母亲暗杀,被赐死。有时候想的太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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