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调动失败(2/2)

青芽的物质、精神生活不断滑坡探底，小玩具飞了、零食飞了、小人书飞了、金古江湖飞了。由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周围平均水平都差不多，这种失落还能快速翻篇。

可惜，陆青芽赶上了社会转折期。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一大批国企倒闭、改革、重组，有本事的承包企业，头脑灵活的下海经商，有关系的另寻门路，人们的生产力被大肆解放出来，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导致创造能力泉涌似的喷发，生活的品质开始划分三六九等。

90年随着国企改革的深入，为解决企业发展的资金问题，上海、深圳成立了上交所、深交所，金融创新在摸索实践，早一批眼光独到、胆大有钱的土豪已经购买了大量的股票，在资本运作的道路上撒欢狂奔。

那个时代，第一批底层逆袭的人中，很多是老百姓看不起的投机倒把、偷奸耍滑、逞凶斗狠的人，他们不甘于现状，敢闯敢干，在政策空隙、法律滞后的空间中如杂草般野蛮生长。

陆归申的祖上在民国时期是当地金融大鳄，曾经当铺银行开满一条街，后来在那个动荡岁月，举家北上避难，日子就逐渐凋敝下来。家训精神逐渐泯灭，只留下形式文字内容。及至陆归申的爷爷、爸爸辈，已失去了血液里的精明，陆归申正直、善良，更老实到了极致。

这样的人在和平稳定时代，绝对是社会建设发展的中流砥柱；这样的人在社会动荡时代，绝对是被无情淘汰的炮灰屌丝。

这样的道理，先贤圣明懂，权贵富商懂，高知名流懂，小老百姓不懂。他们以血和泪慢慢开启民智。

陆归申经过痛苦的挣扎，总算接受了现实。

日子还要继续，轻易认输的不是男人。

陆青芽非常高兴，家里的氛围总算有所缓和。

“老陆，我再托人打听，看哪个厂子还需要供销人员。”沈敏试探地说道。

“嗯，我也出去跑跑，那么多厂子，总会有用人的。我又是老业务员，以前业绩都是单位第一，总会有人识人的。”陆归申信心满满，一文钱还能逼死英雄汉，只要勤劳肯干，总会天无绝人之路。

磨难是最好的催熟剂。陆青芽明白一切必须靠自己了。

三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陆归申开始一家家的跑单位，拿出做业务的勇气，顽强的和人谈判。推销产品和推销自己还不同，一个是单位的，今天卖不完，明天再来，总归有保底工资；一个是自己的，今天没找到合适的，就是无底金双倍亏。

92年，很多工厂都是系统性改革，不是零和博弈，这家不行那家行，而是一家不行，绝大部分不行。

陆归申积累的二十年行业经验在此刻急速贬值，市场估值极度低廉。

晚上六点。

陆青芽双手捧着一只装满饭菜的热乎乎的大碗，以快速竞走的姿态向蔡建雄家扭去。

“一万。”

“别动，胡啦。清一色，一条龙，三十二番。”还没进门，蔡建雄兴奋的声音已经传来，高亢激昂。

谁那么倒霉，中大奖，要输大钱了吧？！最近经常送饭的陆青芽，虽然不慎明白国粹规则，但耳濡目染下，也清楚一些大番名称。

“妈妈，我把饭端来了，你先吃点吧。”陆青芽把饭放在桌角，朝牌圈里瞅了一眼。

“吃什么，呆会再说。”沈敏不耐烦的回道，从抽屉里拿出薄薄的几张钱，朝其他人扬了扬，递给蔡建雄，“没了，光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