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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枝是孤儿,从人贩子手里卖为奴婢,辗转到临阳郡主府上时还很小。
临阳郡主不喜欢阿殷,这合欢院里的丫鬟大多也只是差强人意,琼枝矮子里拔将军,渐渐的崭露头角,成了阿殷跟前的丫鬟。
如意平常挺照顾琼枝,将她当成妹妹看,如今说起来,便更加愤然,“姑娘不提我还不知道,琼枝平常偷偷往明玉堂里跑得可勤快了,已认了郡主跟前的何姑姑做干娘。这也是她会办事的造化,容不得我嚼舌根,可她仗着有几分姿色,竟还想往殆知阁钻。打的是什么主意,谁都能瞧出来!”
殆知阁是陶秉兰的住处,阿殷听罢哂笑,“倒是我疏忽了,不知道她有这般心思。”
陶秉兰与阿殷同胎而生,容貌相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貌郎君,且又是这府里的少主人,难怪琼枝会生出这心思。恐怕她前世之所以背叛,便是受了临阳郡主之命,指望着办成事情,被临阳郡主塞到陶秉兰跟前去,做个侍妾。
只是可惜了,阿殷虽不介意琼枝另攀高枝,却介意琼枝踩着她往上爬。
阿殷沉吟了片刻,嘱咐如意,“心里有数即可,不必打草惊蛇。”
“琼枝心思都歪了,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姑娘难道要放过她?”
“放过?”阿殷摇头,“怎么可能。”
在这座府邸里,她被郡主压着处处掣肘,哪怕处置个丫鬟都未必能随心如愿。但若是离开这府邸,临阳郡主的手又能伸到多远?能伸到西洲,伸到边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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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才过没多久,负责到外院打探消息的甘露就跌跌撞撞的跑进院门,脸上几乎笑开了花,“姑娘,郡马爷回城了,说是已经进了宫去面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走吧。”阿殷已经在廊下站了小半个时辰,闻言而笑,带着乳母往明玉堂里去。
到那儿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便见父亲陶靖两肩风尘,大步踏来。
陶靖出身微寒,却是自幼聪颖,身手出众,且腹中也藏了些书,二十一岁那年上京参加武举,骑射功夫皆十分出彩。他生得躯干雄伟,英姿挺拔,身上没有京城纨绔们的奢靡气,风采十分出众,便不幸被临阳郡主看中,一心要招为郡马。
彼时景兴帝才登基没多久,又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得帝位,要收服京城里那些树大根深的世家,少不得倚重姜皇后的娘家怀恩侯府。
临阳郡主是怀恩侯的掌上明珠,也格外受姜皇后疼爱,她原本就是骄横跋扈的性子,喜欢的东西非要攥到手里不可,即便知道陶靖已有妻室,却还是不肯罢休。三番四次的恳求皇后,最后竟令姜皇后出面,告诉陶靖,若他执意不从,非但功名路断,就连南郡的妻子和双亲宗族都会性命不保。
那时候阿殷的母亲冯卿正身怀有孕,陶靖哪肯服软,当即丢下武举换来的功名,孤身回乡。
谁知道临阳郡主吃定了他,不远千里的赶过去,还调了当地的卫军护驾,也不顾外头说得难听,摆出一副誓要横刀夺爱,将所求的东西攥在手里的架势。
怀恩侯府位高权重,在京城虽有收敛,出了京城却没少仗势欺人。姜家的人霸占良家妇女、侵占农田、纵容家奴打死人命还逍遥法外的事情比比皆是,怀恩侯爷睁只眼闭只眼,对临阳郡主的行为竟是沉默纵容。
陶靖虽不怕她,家中二老却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不敢与这等蛮横的贵人为敌。冯卿不忍二老整日担惊受怕,最后以阖家性命和腹中的胎儿劝说,竟叫陶靖忍痛降她为妾,而后从了临阳郡主。
——阿殷从前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在那时自甘退让,委屈自己和孩子不说,还硬生生将陶靖推入悔愧的境地。直至她前世长到十八岁得知母亲的身世经历后,才明白母亲当时的迫不得已。
而陶靖的路也由此坎坷起来。
娶了怀恩侯府的千金,做了郡马,即便满腹文韬武略,又哪能轻易入伍,立功带兵,只能在京城对着临阳郡主想看生厌。满腔抱负被压制了整整七八年,直到永初皇帝登基,姜家的势力过了中天现出衰微的气象,才得以远赴西洲,投身军戎。
也终于能远离临阳郡主,在西洲的残月中悼念亡妻。
如今陶靖风尘仆仆的归来,阿殷未说半个字,泪花便先湿润了眼角。
前头临阳郡主已经带着陶秉兰迎了上去,陶靖与她虽是夫妻,却几乎没什么感情,避开临阳郡主的手,将肩上披风递给陶秉兰,硬邦邦的道:“皇上召问边防之事耽搁了时间,劳郡主久等。”
“你能得空回来,我就很高兴了。”临阳郡主却是软着语气,一面吩咐人奉茶捧果,一面问他路途是否平顺。
陶靖客气简短的答她几句,便问陶靖课业如何。
他自冯卿死后性子便冷硬起来,平常沉默寡言,郁郁少欢,只是他生得容貌出众,人过中年后愈发身材伟岸轮廓硬朗,叫人动心。临阳郡主一则贪恋,再则当年的事闹得难看,如今没脸和离,愈发不肯放手了。
夫妻二人同处时的气氛素来僵硬,坐了一阵,外头来人说寿安公主派人来请临阳郡主和陶秉兰去品茶,临阳郡主便安排人伺候陶靖休息,一面带着儿子赴茶会去了。
他们二人一走,阿殷这才缓缓上前,站在陶靖跟前。
陶靖瞧见她眼角似有泪痕,有些意外,却不愿在这明玉堂多逗留,带着阿殷到了书房,才问道:“怎么哭了?这半年她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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