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儒士(1/3)
镇上寻常酒肆楼家里头,一个微胖的中年人点了几道精致小菜,饮着一壶从菩萨州府沧州城出的冰镇花雕,好不惬意。中年人长得极为富相,约莫四五十岁的年龄,却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皮肤洁净如婴童,双目炯炯有神,哪怕最眼拙愚笨的小厮,见着这等气候不凡的客人,也都会机灵些伺候,多上几丝恭敬。
那位看上去就像寻常富商的中年人长着一副菩萨心肠,几十年来替老龙镇上远近百姓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经营的药铺就连沧州城那头都隐约有了几丝名气。
付郎中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细细咀嚼,又饮了一口酒,轻轻舒了口气,若是于阖或者张布衣见了,就知道这是付郎中极为舒坦满意时的表现。
此时正值晌午,酒肆里生意还算不错,二楼的雅居里又来了几桌客人,有些见着了付郎中的,还会隔上几桌远远拱手致意,这时付郎中便笑吟吟地点点头回应。
老龙镇上这稀疏平常的地界,二十多年里能有付郎中和私塾里的高先生这两位贵人,简是祖辈们积德留下的福分。对老龙镇上百姓的这个说法,付郎中很多年前便已听腻,哪怕到了如今见着那些凡夫俗子眼神里流露出的感激和尊敬,付郎中明面上的慈颜善目之后仍然忍不住会觉得一阵无奈苦笑。世间蝼蚁的感恩戴德,对于他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并不是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
微胖的双手交叉,付郎中不紧不慢地拿指尖敲击着桌台。
一个青衫儒士出现在付郎中对面的座位上,那中年儒士双鬓星霜,留着一缕极为潇洒的胡须,身材高大清瘦,手里举着一只老旧葫芦,他看着付郎中,微眯双眼,笑道:“观主先生,多年不见,神采依旧。”
付郎中苦笑一声,道:“付某不似前辈笑傲四海天下,位列那十人之中,更是涂泥于凡尘多年,先生这是在挖苦付某吗?”
中年儒士摇了摇头,饮了一口酒,酒水顺着唇角流淌而下,沾湿了几丝胡须,儒士毫不在意谦谦君子那些繁冗礼仪,举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浪荡狂士的潇洒fēng_liú尽显。那中年儒士看着付郎中说道:“观主先生此言差矣,东胜神洲赫赫有名的三大神医里头,谪仙庙的守山怍王袅数十年前大败于剑宗这一世的养剑人,至今闭关仍然不出。药王寺的莲禅大师出海多年行踪飘忽,大抵已然圆寂于他洲之地。纵观偌大东洲,观主先生如今可便是实至名归的医仙了。”
儒士顿了顿,又印了一口酒,接着笑道:“……况且这次豢养天地蛟龙,牵连甚大,药师先生能够舍弃亲传衣钵替我儒家分忧解难,瞿某自然不会忘记药师这等医家圣德,这块带有南瞻部洲观音派印记的七巧玲珑钵,对于医修而言,想必对得起药师先生为瞿某这二十年的分忧解难了。”
中年儒士说罢,便掏出一只那七巧玲珑钵,这仙物通体流霞,钵身晶莹剔透,钵身由七瓣莲花所组,篆刻有形同道家铭文的奇特纹路,此物千年前由南瞻部洲的某位医家地仙所铸。可叹这世间芸芸修士,为证大道不朽,自古至今衍化万千,归根结底不过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对于重道心气运而轻战力杀伐的医家修士而言,这七巧玲珑钵不仅可以牵引那冥冥之中气运机数,钵上那浓重的气机更显得这宝物是攻守兼备的不二至宝,若是得此物,不过百年,药师观便有一位傲视东胜神洲的大成地仙!
付郎中大大方方将那七巧玲珑钵纳于袖中,双手抱拳向那中年儒士作了一揖。世间凡夫将修士称为天上人,着实见血,相比红尘俗人的短短几十载春秋,天上人漫长的寿元,时间对于他们而言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不同于俗世武夫的九重天境界。九为极数,而天上修士则有“五魄七神十二重天”的说法,即是体魄的五大境界,神识七境,修为的十二大境界,至于九境之上三境,便谓之地仙境界,修行证道逆天而行,可见一斑。
而这貌似不惑的富态中年男人,竟然已是隐约触及到九境之上的那纸天空。
谁都不知道,这个数十年前了无踪迹的药师观观主竟是蛰伏在俗世红尘的这座平凡小镇上,他一手开设付记药铺,与那些庸碌凡夫作伴。大千世界,灵气浓郁的自然是天上人的洞天福地,绝非凡夫俗子的街头巷尾。换而言之,付郎中涂泥于老龙镇的这几十年里,修行之事必定迟缓,然而对于他们这些凡夫眼中神通莫测的天上人而言,唯一重要的便是证道修行。哪怕天上人的一生极为漫长,二十年多余年的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任由如此挥霍,除非所谋甚大,否则必然不值得。
然而付郎中此时心中极为清楚,这二十多载春秋,自己心甘情愿为眼前这中年修士拘泥俗世,这桩买卖不仅不亏,反而赚得极大!他本身出自东胜神洲的医家名宗正派药师观,更是在甲子前便已继任观主,掌握一方洞天,若是仅仅为这一件堪称地仙品质的法宝,那他付尧的格局谈不上小气但也着实不大。比起这件法宝仙器更为重要的是从此之后他药师观一派顺理成章地能够搭上眼前这位儒家巨擘。他付尧以一手极为高深的医术名扬东洲,自古医家修士除却医术之外,往往也擅长于谶纬之术,这漫长的岁月里,无数个夜晚枯坐于龟甲诰卜之中感悟那晦涩难及的气运,极为冷静地计算这天下天上的格局走势。
最后当他面对替这位儒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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