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舞坊插曲(2/2)
那间雅室,何叶领着两名内侍去了左手的雅间,把朱祁铭、赛罕留在了中间的雅间里。赛罕的心情极好,开心地品尝着满案的菜肴,还频频举杯,邀朱祁铭同饮。朱祁铭却是情绪低落,只顾机械地填饱肚子,偶尔扭头看向窗外的舞台。
舞坊的舞乐不像宫廷乐舞那般高雅,也不似民间舞蹈那般原始,它大多从戏剧中的舞蹈场面改进而来,时尚而不失美感。
大明的舞姬与近仙居中那些卖笑不卖身的女子有所不同,她们更加属于“外围女”,但也与风月女子一样,时常混迹于士子和官宦群中,当时“文酒之宴”成风,儒生乃至士大夫的“文酒之宴”上不难见到舞姬的身影,正所谓“红妆与乌巾紫相间”,红妆指的是舞姬或风月女子,乌巾紫指的就是儒生。
不过,舞姬的名气往往不及风月女子,想想明末的“秦淮八艳”,董小宛、柳如是、陈圆圆、李香君哪个不是名动天下,让一帮风云人物魂不守舍?舞姬则很难有此风头。
赛罕见朱祁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腮帮子又微微鼓了起来,“等我返程时,我要你送我出境!”
朱祁铭投箸,眼中有分懊恼,“大明内外官无数,还有女官,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我只认识你一人!”赛罕突然把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五年前的事,彼时你我年幼,只有一面之缘,而后便天各一方,说认识好像有些牵强吧?”
赛罕投箸,嘴巴噘了起来,“谁稀罕认识你!你不知道你有多讨厌!我回去后就想忘了你,可是,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说你在松树堡杀人,在谷林集杀人,又在龙门川杀人,总有人在我耳边说起你的事来,让我的耳根不得清静,讨厌!”
(本章未完,请翻页)“你捂上耳朵不就得了么?哦,你是从何人口中得知我的消息的?”
“是先生告诉我的!”赛罕瞪着朱祁铭,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总有一天会让你见识我兄长······我长兄的厉害!”
斗篷男告诉她的?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岂会把详细的消息来源说与赛罕听!朱祁铭有些失望,他不想与赛罕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便扭头看向窗外,正好舞乐开场了。
有宫中的暗中知会,栖仙楼自然不敢怠慢,不消说,舞台上那道曼妙的舞姿肯定出自栖仙楼的头牌。定睛一望,果不其然,依稀就是那个裴三娘!
裴三娘比他在春禧殿见到的那个舞娘更具风情,限于方寸之地,翻转飘旋却似撑开了一片广阔的空间,但见长袖绕体,纤腰灵动,举手投足与偶尔的亮相无不恰到好处地踩在节点上,疾缓交替的舞姿幻化出一个千娇百媚的后宫佳丽,遥对夜空娓娓倾诉。
楼上楼下除了乐声,再不闻一丝杂音,黑压压的观众无不伸长了脖子,几近入定。转看赛罕,就见她站起身来,目中的光彩一闪一闪的。
后世宰辅李东阳有诗赞舞姬:“妙伎出秦中,纤腰学楚宫。翠帷低舞燕,锦荐跳惊鸿。婉转歌相似,婵娟态不同。无因逃酒云,懊恼白头翁。”
“此舞可有称谓?”赛罕定睛看着前方的舞姿,喃喃道。
朱祁铭知道此舞是由戏剧《唐明皇秋夜梧桐雨》中间杂的舞蹈改编而来,与唐代“霓裳羽衣舞”完全不同,但尽得赵飞燕掌上舞的妙趣,只是,他却不知舞名。“我华夏乐舞无比精妙,说了你也不懂。”
赛罕倒没有较真,只是淡淡道:“哼,等哪天我一高兴,或许会跳上一曲,让你见识见识我草原女子的绝世舞姿,到了那时,你会发觉你今日的轻视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连抚琴都不会,还跳舞?搞笑!朱祁铭暗自吐着槽,正想挤兑赛罕几句,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声。
倾耳听去,猛听得底下似有楼梯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哗的一声,一把杌凳被人狠劲砸在地上。
雅间里的十名禁卫和何叶等人大感紧张地齐齐本来,怔怔地望着朱祁铭。
“你们速护送她回宫,不可稍有耽搁!”
十名禁卫连忙裹着赛罕出了雅间。朱祁铭吩咐一名内侍留下,另一名内侍陪何叶随禁卫撤走。
朱祁铭紧随那团裹着赛罕、何叶的人影下了楼,就见十几个凶悍的锦衣壮男在围殴两个年轻人,那两人倒在地上拼命躲避纷如雨下的拳头与脚跟,嘴上断断续续叫嚷着。
“我······兄长是龙骧左卫指挥使,你们······大胆!”
“我父亲······也是······指挥使。”
哼,一群纨绔子弟在此斗殴!朱祁铭摇摇头,他可不想掺乎这样的烂事,当即冲留在堂中待命的十名禁卫挥挥手,就想起身离去。
突然,脑中闪过吕夕谣传话中的关键字眼,那里面似乎并无“赏舞”二字,而只有“看一场好戏”这五个字!
他凝思片刻,急急转过身来,见那十几名打人者不时拿眼看他似在示意什么。
“住手!”
朱祁铭大喝一声,内侍赶紧出声道:“越王殿下在此,何人如此大胆!”
那十几个凶悍的锦衣壮男闻声没命地朝门外奔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瞟一眼那两个受伤不轻的家伙,叹口气,朱祁铭冲一旁东主模样的老者道:“二人伤重,速送他们回自己家中救治。”
(本章完)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