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世态炎凉(2/2)
棒,损人于无形。朱祁铭勉力保持镇定,心中终究不是滋味。
看来,对自己的会同馆之行,外官不以为然,内官也嗤之以鼻,只当作挣面子的活来看待,恐怕连皇上都以为会见外使本身就是对出头亲王的奖赏。
还有,自己先前做的两件大事,在他们看来,仅仅是可供皇上高兴一阵子而已!
这也不足为奇,一个充满了阿谀逢迎与权术算计的内廷,又怎么会对烽火狼烟中的勇武之举真心赞赏呢?那只是粗活!
“田公公多心了,本王不过是奉旨行事而已。”
丢下此话,朱祁铭就想进内室,他不愿再与这样的人浪费精力。身边响起田立阴阳怪气的赞叹声。
“越王殿下英武,迟早会被封到辽东,为大明镇边!”
辽东?这是皇上的心思么?
英武之人就该奔赴苦寒之地,远离荣华富贵,远离权力中心,听任一群玩弄权术的人摆布?而昏聩怯懦之人就该拥权享福?这是什么逻辑!
朱祁铭很是淡定,笑着下了逐客令:“二位公公去忙吧。”
田立、石邦走后,冯铎气呼呼地生了两个火炉,瞧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气烧光所有的红罗炭似的。
冯铎坐在朱祁铭身前,就着炉火烤了片刻,脸上就泛起了红晕,整个人不再蜷缩成一团,而是将四肢很自然地舒展开来。
这时,门口人影一晃,一个年约五十、身着官袍的人缓步走了进来,“礼部右侍郎马愉参见越王殿下。”
马愉?内阁阁臣、翰林院侍讲学士马愉?朱祁铭早于冯铎站起身来,他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必须礼敬来人。
马愉是山东临朐人,出身于诗书世家,后世称他“门无私谒,不媚权贵,廉洁自守”。
时下的内阁一下子汇集了三大状元,首辅曹鼐是宣德八年状元,次辅陈循是永乐十三年状元,而这个马愉则是宣德二年状元。宣德二年的科考是宣德皇帝登极后第一次开科,俗称飞龙榜,因此,马愉是明朝开科以来第十八位状元、江北和山东的第二个状元,也是宣德朝的首名状元,当年他深受宣德皇帝器重。
朱祁铭知道,内阁五名阁员才学过人,但比才学更突出的,是他们的操守,即便是官居高位,他们也只是敝庐瘠田而已,与庶民无异。
“小王幸会马学士。”朱祁铭深躬回礼。
“殿下礼重,在下愧不敢当。”马愉再次拱手,“皇上赐假十日,曹元辅担心礼部难得找到合适的人跟随殿下,便去御前请旨,由在下随殿下前往会同馆。”言毕仔细看一眼冯铎,却未打招呼。
“请马学士入座。”
“殿下客气。”
“冯铎,你速去越府给欧阳长史传话,让他从郕王那里借套亲王冠袍来,午初时分你们在会同馆门前等候本王。”
“是,”
“唉,这样的事还要殿下自己操心!”待冯铎走后,马愉嘀咕一声,而后随朱祁铭入座。“当年杨阁老暗地里屡屡提起殿下,说殿下智识过人,虽饱学之士亦不足以与殿下斗智,既然如此,想必殿下对会同馆之行,早已胸有成算。”
朱祁铭心中一震,蓦然意识到杨溥虽已故去,但他的影响力依然存在。他听人说过,宣德二年的那次科考,主考官就是杨溥,故而马愉一直视杨溥为恩师。
“小王何德何能,获杨阁老如此高看?”
马愉浮起一脸亲和的笑容,答非所问道:“今非昔比!殿下恐怕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率性而为了。可是,殿下住在秋浦轩多有不便,与秋浦轩相比,越府倒是一个自在的地方,而会同馆之行,多半会把殿下送回越府。”
“马学士说笑了,小王正等着赴藩呢。”
马愉连连摇头,只顾自说自话:“仅凭江南的卫所军,一两年内肯定无法平定浙闽一带的内乱,而瓦剌又在北境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犯边,这个时候,大明的周边再也经不住任何的风吹草动了。朝中还是轻视了安南事件的后果,弄不好,许多藩国将会与大明离心离德,这会让大明的处境更加被动,进而强化瓦剌的冒险冲动,弱化大明的战争意志,时局堪忧啊!不知殿下有何良策消弭安南、占城之间的纷争?”
朱祁铭立马意识到自己与内阁阁员的合作机会再度降临,他的思绪顿时回到了数年前,彼时与杨溥的暗中协作好坏两分,正所谓成也杨溥,败也杨溥。
不过,马愉说得对:今非昔比!
“听说暹罗使臣去年末便已入京,至今迟迟不归,他们在等待什么呢?马学士来得正好,您不必随本王见安南、占城两国使臣,何不去见暹罗使臣?”
马愉一怔,随即叹道:“妙,殿下能在死局中找出活棋的棋路,当真令人叫绝!”
······
朱祁铭刚到南会同馆正门前,就见欧阳仝与冯铎快步迎上前来。欧阳仝手里捧着冠袍,道:“在下从郕王府借来了亲王冠袍,请殿下找个地方换上。”
朱祁铭吩咐冯铎先去南会同馆联络两国使臣。
不等冯铎走远,欧阳仝就泼起了冷水:“礼部留下的乱摊子,殿下何必去接手?”
连你也不看好本王么?
朱祁铭笑望错落有致的会同馆馆舍,目光略显兴奋,只觉得许多的无奈将彻底终结于稍显冷清的会同馆,而自己的人生也将从此揭开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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