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越矩(1/4)
远离赤烟波,顺柳白堤一直南向,再经过名为礁湖珠的湖泊后,整座船只二重楼转向进入原始的柳白堤河段。
烟石城内河改建整修时耗费多时,一十七处湖泊河塘,乃至是暗河湖道等都被全部规划至其中,就连与花街共繁荣的明月湖也经由数条明暗河道与之相连,若是有风水堪舆大家得到城中水路分布图,定会惊觉水路走向的缜密与奇妙,寥寥几处不曾得见的河道,更是将城中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在天然的隔阂中无距相连。
洛辰立于船首看着远方,河水中有无数剪碎的月亮碎片沉沉浮浮,像是崩裂四溅的无数珍珠粒,或白或黄,或橙或红,星星点点,将这段柳白堤融汇的宛若水绦缎带,柔婉惊艳。光色暗淡之下,沿岸银蛇不在像白日那般刺目晃人,反倒是在表面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米黄色光泽,既是天上月华的映照,又是下方河流中无数碎光的反照,不再惊心刺眼,却又在静谧中祸人心神。
船首处水雾扑面,凉意袭身,洛辰知晓再向前便是柳白堤原始河段的摆渡口,也就是通往南亭街的落脚点,回家啊回家,其在心中沉沉的默念道。
偶有一尾游鱼跳跃出河面,在追逐天月中跌回去,溅起蓬蓬水花。老一辈人常说游鱼生命长久,但记忆短暂,入水后不多时便会再度破水面,跌落,周而复始,运气好时可以瞧见千尾游鱼齐齐蹦跳的奇景,老辈船家见此景已经见多不怪,唯有外来先生会心生好奇。若是展露新奇而船家当时又不忙,多半是要以故老相传的竞逐龙门典故来讲述,将久远前的万灵神话娓娓道来。
偌大二重楼船的甲板上,空荡荡唯有两人一桌,李敢当与李福依然饮酒谈说,不过酒意明显不在饱满高涨,由之前的畅饮变为小口嘬。
“酒鬼要来。”
李敢当微微一愣,醉酒道:“那泡酒里去的烂货来这里做什麼?有小童生来便成。”
“他已经在路上,小童生在家里。”
“唉,他可真敢这么做啊,那就苦了小童生,那孩子,真的不错。嗯,咱家的辰小子也不错。”李敢当怜惜童生的同时,不免拿之与自家辰小子对比。
“只是-”
“没有-其实我很想说没有只是。”李敢当打断了话语,兀自仰头看着诸天星辰,灿烂或是暗淡,他眯着双眼说道:“如果那一天到来,我会尝试带其离开,或者,选择死在他面前,实现永远的诀别。”
“舍得?”李福神色复杂,心中愁绪一下子翻涌起来,他在确认眼前人,又何尝不是在以此来加深自己接下来将要做下的决定。
“正是因为舍不得,才要我狠下心来割舍,你知晓花娘她是何等怜爱这个孩子。”
“那我去找酒鬼谈谈?”
李敢当不置一语,心想酒鬼这个糊涂烂货前来,未尝不是一种说明。他叹道:“能让酒鬼心平气和,重回理智的唯有美酒,在其来临之前准备些,若是他来到北方壶口外,我便亲自找他。”
二重楼缓缓靠岸,虽然到了日暮,摆渡口处依然人烟浓稠,往来不绝,在嘈杂喧闹中花娘扶着酒醉的李老爹,洛辰重又背起布袋走向南亭街。这一路走的分外漫长而又安稳,灯火下,三道长长的背影落在地面,轻飘飘,软绵绵。
洛辰家在八十七巷,那是一排临街房屋,洛辰抢先推开院门,三人自然走入。
眼前正屋偏房,复又相见,熟悉的木石建筑,院落中几株老树撑起天空,承接月光,老树下有一方圆桌,茶壶酒杯一应俱全。对门书院的易先生时常来访,故而李老爹某日从茶具坊淘来了这套茶具,对此洛辰是欣喜万分,书与茶,是其在生活之余最为投入的两件事情。
正屋为正堂与通堂卧室,斜脊木石结构,硬木为骨架,瓦片依次扣合,逢脊处瓦片又采用折角式,死死咬住斜梁。依照李老爹的意思,翻过年之后,这层斜梁与木石便要整体拆除,转为平顶结构,并在其上再起一层楼,实现正屋二重楼的计划。
“回家,睡觉去。辰小子也赶紧睡交由明天。”李老爹松开花娘的手臂,摆摆手朝着正屋走去,摇摇摆摆,似是随时可以醉倒。
花娘也是小声说道几句,无非是早睡晚起,明早想吃啥等等,最后花娘更是从正屋取出了小红炉,再次吩咐早睡后回屋。
看着花娘离开的背影,洛辰无由的感受到了莫大的满足。明显是花娘更懂得自己,特地取出煮茶小红炉,而当其看到红炉中仅仅四枚炭火时,不由得在一脸乌黑后心生暖意,心中嘀咕道,大约只能够支撑一个时辰左右,约莫足够看完那本《千秋》。
狩猎包裹安置好后,洛辰最后一次取出腰际的《千秋》一书,此书借阅自对门的明溪小院,而究其根源乃是城中那座檀木塔一书的临摹本,如果其没有看错的话,千鲤红绡悬腿坐在亭子雁瓦上时,手中所拿的的书卷也正是《千秋》一书。此书记载过往数千秋岁月中的奇闻轶事,在修行界中被奉称为奇书。
月夜老树,石桌古卷,一壶红炉煮茶,馥郁而又温暖。
千古fēng_liú缓缓铺淌开来,亦真亦假,亦梦亦幻,而在凶域绝境,诸王神迹,百家争鸣以及圣魔大战等后世编述的年史中,洛辰依然没有找寻到想要的答案。翻到书卷末尾,但见几页空白,以及三页之前被其撕去的纸张,一张用来详记月夜下千鲤红绡索取之物,两张用来茶汤坊外覆面送给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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