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问来去，谈如何(2/2)

芦大小不一，颜色相异，有嫣红、草绿、乌黑、妖紫、铄金等，若是近来辨别，就连那葫芦的材质也尽非同料，此人走几步便取下一枚葫芦放入嘴中饮用起来，短短十丈道路距离已经换过十几种，看的路人无不吃惊，好奇的观其背景，甚至于有些人故意跟随，在其身后翘首偏头仔细打量。

直到背影消失在远处，留下一路的或是淳郁如粘稠浆液、或是清新似空山新雨的香味。

这时人们才后知后觉明了那些悬满一身的葫芦为何物，其内装藏的居然是飘香的美酒，莫非那若琳琅般的葫芦中皆是如此？

而与之相伴的另一人则显得正常的多一点，当然，也只是多一点，此人瘦高如竹，身着古旧长衫，头戴衫帽，从外看去有两处尖锐的凸起。

瘦高之人手脚皆掩映在长衫中，从无外露，只是偶尔在其行走间可听闻叮铛的响声，那是某种金属碰撞间所发出的声响，清脆尖锐，干净利落。

“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喝酒喝到那种程度上，也算是酒中虫了。”朱红酒楼上有人大碗喝酒，此人瞧见那满身酒葫芦的怪人感叹道。

“世间高手莫不有微妙癖好，莫非那两人皆是这般神仙人物？”

“他们好生奇怪，居然连我都看不清楚，越是想要看透，越是模糊。”

···

即便是人杰地灵，景象万千的中原南线一带，也绝对堪称是奇异怪哉。

“一路走来，我们人间的高山流水，奇株灵植，是不是比你们那里的好多了？”酒鬼摘下左膀处的那枚紫金酒葫芦，挂在身上方才一指长短，待其入手膨胀数分，一手堪堪握住。

“是有诸多不同。”瘦高人想了想回应道。

“具体体现在哪一点上呢？”

“颜色。”瘦高人停下脚步，银瓶碰击的脆响连连惊起，其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景象，进一步解释道：“或许是黑色与彩色的区别。”

在其眼中，一路走过的道路上，真的是五颜六色，绚烂纷呈。

城墙是灰色的，楼宇是红色的，道路的白色的，湖泊是绿色的，风是青色的···

而人是灰色的，是红色的，又是白色的，亦是绿色的···

总而言之，所有色彩纠缠在一起，呈现了一种复杂跌变的色彩，它们肆意混杂，融合，分离，纠缠中充满着勃勃生机，而这些色彩，是其之前的漫长岁月中不曾见过的景象。

过了许久，瘦高人又沉沉叹息道：“只可惜，鲜有如我一般能够看到这般景色。”

酒鬼沉默不语，仅仅是换了个淡青色葫芦灌了一口，末了道：“罢了罢了，找个酒楼喝酒去，顺便填满肚子。”

酒鬼忽然想起一事，惊问：“你都不问我去往何处？”

瘦高人简单道：“你们的中原、还是南荒，更南方的天南诸多岛屿，于我而言皆是新物，全都值得一观，一想，一念。”

···

魔女下仙塔，洛辰在读书。

偌大的仙塔一楼场景，原先的布局已是面目全非。

橱段移形换位，六段中有四段倒塌在塔门后，其余两段正面塔门，中间到处是破碎物件，有悬挂晃动的皮影人，摔碎了的陶土罐碎片，灵植的断条等，俨然是将大门作为防御的重点。

魔女看到坐在中央的少年，不由得一笑，却是笑颜初绽，不露声响，是最为惹人心弦的神秘微笑。

少年以书堆叠作凳，正在手捧一书端坐着翻阅。正逢魔女落脚最低层阶梯，少年抬起头，朝着前方一指，欢迎道：“醒来了？再来坐着休息一会。”

顺着洛辰手指的方向，赫然是另一座由书卷古籍叠堆而成的凳子，只不过与其说其是一座凳子，倒不如说一条加宽加厚，近似小号的床铺。

魔女有些哭笑不得，掩口笑道：“你还真的会折腾，不过，也还有点用处。”

说吧她便走过去，用手在边缘使劲压了压，耳边又传来洛辰自信满满的声音：“放心，我堆叠的还是比较结实的，全部都是用的长短交叉方式。幸亏是仙塔中的藏书颇丰，否则还真的做不成。”

魔女再也不进一步试探，直接以右臂支撑着娇躯半躺其上，小腿垂摆，一双明眸回落在洛辰身上，纹丝不动。

天地何其大，仙塔何其小，此刻因重整而显空旷的塔内一层，只余下沙沙簌簌翻页声，此时有声，更显静谧幽深。

“你是从何时开始读书的？”

“幼时，约莫在五岁。”

“奥，那还是很早的嘛，我记得我是三岁时候。”

“嗯。”

洛辰翻过一页，头也不抬的回应道。

不止是过了多久，再有一声：“我觉着你总是在找寻着什么？是修行功法，道理秘闻？如果是的话，我须得告诉你这些东西过犹不及，循序渐进才是正途。”

少年适时回应，未有迟疑：“功法、秘闻、山河、奇景···尽皆有之。”

魔女听闻沉思许久，如少年这般的人物她也开始迷糊了，不过她又转念想到，眼前少年身份究竟是神秘，还是与其自自叙的那般简单都不再那么重要。

魔女罕见的认真询问道：“如果我助你真的踏足修行界，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同样，洛辰并未有所抬头，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一脸平静道：“还能干什么？进山猎兽采药，赚钱养家，盖房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