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仙册(2/2)

蓝止望着他的眼睛回答:“我说了会宠你一世，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岂不算是食言？”当下带着离鸢重返东陵府邸。

东陵仙君见离鸢去而复返，还带来了更为难缠的蓝止，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蓝止说明来意，东陵仙君反问:“当真要给他看？”蓝止微笑点点头。

东陵仙君长叹一声，知今日是躲不过了，蓝止宠离鸢是宠上了天的，何况当事人都同意了，自己坚持亦是无用。他自密室取出长长一卷仙册，解了封印，蓝止上前接过，略一迟疑，转手便递至离鸢手中。一旁东陵仙君恍惚窥见蓝止在仙册上动了手脚，只装做没看见。

离鸢从头开始一一细看，直到快末尾处，方寻到自己的名字，那仙册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小字:散仙　离鸢。他直觉天灵盖被人劈了一掌，身心俱受重创，抬头恶狠狠怒视东陵仙君，吼道:“作何要把我批做一届散仙？”从艳名远播的上神离鸢变做一届无名散仙离鸢，这个落差实在是大到令人有些心痛。

蓝止朗声笑道:“散仙又何妨？恰好落得个逍遥自在。”他眉目含情，笑声若珠玉落盘，轻易就平息了离鸢的怒气。

离鸢解了心中疑惑，便乐呵呵地跑去欣赏他的杰作，那一池塘的猪去了，方才他可没忘记多使了个仙诀，这猪，三日之内施仙法都变不回来。

他刚一走远，东陵仙君就问蓝止:“是你使的仙术？”

蓝止敛了笑意，答道:“你向来十分精明，怎会不知，越不让他看，他就越会猜疑，我略施仙法添上他的名字，让他亲眼得见，方可安心。”

东陵仙君却不赞同:“他一时大意，不曾发现，皆因对你我二人信任。日后他知晓你我这样欺瞒，定会伤心，何不如实相告？”

蓝止道:“不可，他是何等心性，你难道不知？为了他安好，唯有我去做这个恶人，他能平安，我耍些手段又何妨？纵然日后被他怨恨，我亦不悔。”

屋外房檐下一只蜘蛛从蛛网上垂直跌落，差点在地上摔成个小肉饼，这小蜘蛛便是溜回来偷听墙角的离鸢。未免被蓝止发现，它冒着摔死的风险也不肯变回原身，然而，此刻身上的痛远不及心中的痛来得强烈，他的爱人，他的挚友，此刻都在欺骗他。

他方才假意离开，又偷偷潜回，变成小小蜘蛛藏身于蛛网之上，蓝止修为极高，他不敢靠得太近，甚至连喘息都不敢太大声。然隐约听到二人所言，“仙术”“欺瞒”“怨恨”这些只言片语，他就已猜到，那幽冥使者所言可能是真的，他们都将他一人蒙在鼓里。仙册中真已无他，他真的是入不了仙册的游魂？他惊得抓不住手中那根蛛丝，任由自己凌空跌落。

赶在蓝止出门前，他整理好仪容又返回池塘边，这一塘的猪，不似在嘲笑东陵，倒像在嘲笑他自己，他简直比这猪更加愚蠢。

见蓝止向他缓步走来，他低着头，纤白素手于袖中紧握。曾经以为重生便是日久天长的陪伴，谁知，仍是一场望得见终点的离别。

只叹南风未起，便已念你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