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日迟归(1/2)
春日,晌午。
河堤旁的歪脖子树跃上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一幅小叫花的打扮,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脸上和抹了土似得灰扑扑的,叫人看不清本来的模样,不过这倒是显得一双大眼睛更亮了几分。都说晌午的太阳打在身上是最舒服的,她挑了个阳光能够洒到的粗枝,靠着树干便坐下了,晃悠着双腿很是惬意地晒起了太阳。过了会儿,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张嘴对着哈了口气,继而用袖口擦了擦,便咔哧咔哧地啃咬起来。
这颗歪脖子树的位置极好,朝上头一坐,东街的景色全都收入眼底,就连东街一隅里头那红墙黑瓦的渔歌楼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渔歌楼位子虽偏僻,却是达官贵人最爱去的酒楼子。除去雅致的景致不说,菜肴也是浔阳城一绝,但最值得一提得还是它的那些招牌糕点,入口即化,酥香的很,不过一日只有五份,且还是掌柜的看哪桌顺眼送给哪桌。
曾有不少人重金请过招牌糕点的师傅去府上,不过回回都是吃了闭门羹,连糕点师傅的人都没见到。但也没人敢说什么,只因坊楼的背后是四皇子萧玄昭在给其撑腰。
萧玄昭其人,行事狠辣,不过在民间的风评于几个皇子当中却是最好的。六年前他还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落魄皇子,却凭借着摄政王一案声名鹊起,再加上皇帝有意打压太子,如今在朝堂已经可与那窝囊太子平分秋色了。
歪脖子树上的小叫花晃荡着腿时不时地朝着渔歌楼方向望去,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人。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渔歌楼里头走出两个人,蹦跶在前头的是个鹅蛋脸的黄衣姑娘,长得清秀可人;跟在她后头的是位锦衣公子,身着玄色长袍,腰佩青色玛瑙,墨发一半以玉冠束之,一半长至腰侧,长得虽英气,但随时随地都板着一张脸,再加上那双凌厉的眸子,让人一靠近就如同冬月冰霜,而此人便是四皇子萧玄昭。
虽说这萧玄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意味,但总有些不要命的主非要上去招惹一番,树上的小叫花便是这“不要命的主”其中一个。她贼溜溜地转了一下眼珠,约莫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往上提了几分,拎着苹果核,起身跃下了歪脖子树。
出了渔歌楼还不到百步,走在前头黄衣姑娘忽然不蹦哒了,停在原地满脸愁容地翻着身上的小袋子。
“怎么了?”萧玄昭开口询问。
“四哥,我的玉佩不知道掉在哪儿了。”这唤萧玄昭四哥的黄衣女子便是当朝最受宠的公主萧云蔻。
“玉佩罢了,回头再买一个便是。”
“不行!这玉佩是辞哥哥送给我的,和别的玉佩不一样!”萧云蔻跺了跺脚,“四哥,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萧玄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萧云蔻已经跑得没影了。
萧玄昭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
身后的大街上一阵喧闹,萧玄昭转头一看——一个灰头土脸的姑娘抱着一个油纸包在前面跑着,五个乞丐在后头紧追不舍,几个人一路撞翻了不少的摊子,气得摊主直跺脚,着急忙慌地护着摊子,还要时不时腾出手来指着几个人破骂。这被五个乞丐追得姑娘便是刚刚歪脖子树上啃苹果的那位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胆子大得很,被五个大男人追着不仅脸上没有丝毫怯意,就连脚程上也没有落于下风,还时不时放慢步子,等着五个乞丐拉近点距离,又开始撒腿狂奔,这不活生生地挑衅吗这不是。
其中一个学过点本事的乞丐越跑越气越跑越气,本来想着一个小姑娘,不好动武欺负她,但如今她这番挑衅实在忍不了了,蹬上一个摊子,在空中翻了两圈直接到了小叫花的身侧。
好巧不巧,巷子口出来一壮汉,推着一把堆满草垛子的推车,垛子堆得太高挡住了壮汉的视线,等他意识到前头有人时赶忙一个急刹,但已然是来不及的了——上头的草垛子全都滚落下来。小叫花灵活得紧,一个转身便躲过了,而那个乞丐就没那么幸运了,被草垛子砸了满身。
小叫花转头对其余四人做了个鬼脸,又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边跑着眼神还不住往四周扫去,看到立于街边的萧玄昭时,忽然咧开嘴笑了出来。
萧玄昭:“.......”果不其然,那姑娘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小叫花一闪身便躲到了他的身后。萧玄昭低头时一双土灰灰的双手正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他本不喜与人接触,此时被一个小叫花当街这样扯着袖子脸色就和吃了黄连似得难看,奈何这是大街上不好发作,只好冷冰冰地说道:“放手。”
小叫花闻言却是越拽越紧:“公子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声音已然是带着哭腔。萧玄昭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了小叫花的脸,此时小叫花正蹙着眉头,楚楚可怜,完全不见刚刚追逐之时趾高气昂的神情。他皱着眉正想说点什么,面前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领头的乞丐双手插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娘们,真会跑,可叫哥儿几个逮到你了!”
小叫花畏畏缩缩地躲在萧玄昭的身后,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公子求求您帮帮我。”
“呦呵,你是她主人吧?”领头的丐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萧玄昭:“穿的人模人样的,居然叫下人抢东西!你要脸吗?”
萧玄昭一把拂下了小叫花的手,面色不善地看向面前的乞丐:“说话客气点。”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