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影(1/2)
四面环山的小村庄一如往日,冬天的日子短了,还没吃饭天就黑了,徐晨帮忙摆好了桌子碗筷,等着吃饺子。
父亲是木匠,母亲是农民,供出了他这个大学生,而徐晨从小听话,比一般孩子懂事早,属于别人家孩子那种优秀榜样。
刚落座,饺子还没煮熟,老爸抓了把花生就着喝酒。他一天三顿白酒不断,每顿两杯半,已经形成了习惯。
没菜的时候干吃生花生也能喝,刚喝了一口酒,家里的狗叫起来了。有人推门进来,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
徐晨挑着门帘往外看,看着快步走进院来的三个汉子,喊了一声:“叔,屋里待着。”
村中的三叔没坐下,先了句:“刘婶子走咧,就在刚才那会,家里有好点的寿材没,带着过来看看。”
村里的木匠家里有棺材,办丧事的时候先去木匠家弄寿材。
“晨,拿上手电。”
徐晨的老爸也顾不得喝酒了,招呼几个人往东院走,东边弄了一圈围墙,盖了个彩钢棚,里边放着一排七八个红漆棺材,还有刚做好没来得及刷漆的白皮。
漆黑的棺材摆在那里,看着森然惧意。
徐晨倒没什么感觉,放暑假的时候经常帮忙打个下手,拉拉抬抬的帮忙搬腾。从厚木板裁切打磨,再到木头楔子卡好锁定,最后打腻子刷漆。
他在家的时候都是他刷漆,见得多了就跟大衣柜一样普通常见。可不怎么见这东西的人,总会觉得有心冷寒意。
“咱们这有杨木、松木,好的有洋槐、家槐,再好的就是柏木、秋木,看看要什么样的合适。”
徐父点上烟,又指着不同材质的棺材说道:“杨木的1300,松木1500,家槐的贵点2300,柏木的都是5000,这个秋木的7000。”
因为是村里人过来,直接给到了最低价,材质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而且就这种柏木棺材,放到别的地方至少6、7千。
徐晨老爹的手艺是这一片吃香的,活细,而且能做棺材的木匠不多了,等他们这一辈过去,年轻人有几个学木匠的学徒?
徐晨开了灯,拿着手电把塑料布掀开,平时得盖好了,免得落尘土,或者长虫子。
盯着人打主意,看他们选什么材质。
村里的生活好点了,都比较讲究了,以前凑合着松木材多,现在至少是洋槐家槐的。
不同木头做出来的东西真不一样,杨木的棺材盖两个人随便抬,家槐柏木的至少得四个人,八公分十公分的厚木板,分量殷实。
而且埋进土里腐烂的速度也不一样,杨木几年就烂光了,柏木至少得二三十年。老人迷信,讲究的不就是入土为安呢。
这家人条件好,三个孩子都是大学生毕业,在在城里工作,老人吃了一辈子苦,临了了可不得讲究一下么。
一听人选秋木的,徐晨问了一下哪个,拿着笤帚去打扫,帮忙抬着盖子,让人看看里边的材质,正经的两帮三盖。
两帮三盖就是说,两侧是两块木板拼接,盖子是三块木板。这里边也有造假,内外层拼接,看着是两块好木头,其实就里边一层皮,外边都是拼接的,刷漆之后也不容易看出来。
造假的事情不能干,自家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又是村里人用,价格都降了不少。
他帮忙打扫,徐父麻利的拿出寿字,之前是用毛笔写,现在都是塑料的成品,用细钉子扳住就行了。
三个汉子,加上徐晨一家帮忙,先把材抬到了三码车上,直接拉过去。
夜色更浓了,冬天的寒夜散发着浓重的冷意,吹的手指冰凉,可徐晨前后的帮忙,现在又坐到车上扶着,跟着往村中走,紧绷着神经,没怎么觉察到冷。
临近年关了,有的老人却再难挺过一年,冬天本就是行将就木的季节,撑不过去就倒了。
到了人家里,又帮忙抬下来,搭建灵堂入殓,穿好了寿衣的老太婆神色安详,死人也没有那么可怕,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那,没有任何的血色。
徐晨只见过自己奶奶死前的情况,穿上寿衣之后平躺着。平时自己在学校,哪怕家里有这方面的活,也很难碰上这种机会。
看着人前人后的忙碌,全是一家子沾亲的人,脸上带着哀色,扯着白布搭建灵堂。不知是不是徐晨的错觉,好像有冰晶掉下来,有小雪的迹象。
他茫然的站在屋门一角,老式的土坯房已经不多了,除了家里的老人住着,大多盖了新房,要么在城里安了楼。
打浆糊,用冥币沾满棺材,头尾点上白蜡烛,还有一碗用杂粮蒸窝窝头,串了根木棍,俗称打狗棒。
是怕老人投胎路上有恶鬼纠缠,这是村里的迷信风俗,到了现在大多都不那么讲究了。
徐晨是不信鬼神的,看着这些老风俗只是觉得新鲜,看个花红热闹。记忆深刻的是小时候有老人死了,家里要请吹啦弹唱,还要用纸糊房子牛羊的。
放学了之后帮人抬到坟头,一个人能分两块钱呢。
徐晨眨了眨眼,可能是进了灰尘,用手揉了揉。他刚揉完眼睛,眼珠模糊的时候,隐约的看到了一个黑影,黑影正站在棺材的旁边,看着他们忙活。
心里骤然一冷,整个人觉得浑身凉意刺骨,变得毛骨悚然一样。这个场景,这个氛围,吓得徐晨哑然。
那黑影站在一边,无声无息的漂浮着,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不。
徐晨咽了口唾沫,等他再去看的时候,哪有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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