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愚民自愚(1/2)

八月上旬。

立秋之节，秋雨淅沥，天地浸于一片朦胧之中。

在沧州西南沿海，有一片纵横达数百里的群山。其内溪河涓涓，鸟兽低鸣，江山美如画。

在这片祥和的红尘净土上，更是隐匿了一处不为世人所知的竹林花海。

此间，名唤“三绝谷”。

……

[三绝谷]

坦荡辽阔的谷中平原上，芳盛着无数奇花异草，依稀围绕着一片浓郁的紫竹林傍落。

被秋雨所浸染而湿润的空气中，飘转着不计其数的异香。

倏然，紫竹林内响起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名身着白衫的青年撑着伞，步履平淡地走出。

青年款步走在泥泞的湿地上，当迈出紫竹林有四五十步时，他飒然转身，眉目一蹙，略显苍白的清秀面庞上闪过几分不舍的神情。

下一刻，青年沉眸，朝着紫竹林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礼毕之后，青年回过身，其眉心处一道掩盖在额发下的银白色的剑型印痕猛地闪亮起来。

刹那间，青年身上涌现出一道白光。顿时，他那头墨紫色的长发竟是尽数散开，奇异的渐变色泽，很快地化成了冬雪般的亮白之色。

而青年原本瘦削的身体，竟然是在同一时间变得精壮了几分；白皙清秀的面庞，也是莫名显得锋锐起来。

与一瞬前的模样，宛若两人。

在其身后，有一柄流转着白雾的银剑上下沉浮。细长的剑身，随着风轻微摇摆，闪烁着诡谲的银光。

白发自伴着凉风飘荡，青年没有再回头，与那柄银剑一同化作一道璀璨的白色光体，携雾飞离了三绝谷。

与此同时——

坐落于紫竹林中的一所竹苑内，有三人平静地看着身前巨大的，有映像效果的透明球体。

“这小妖孽，终于走了……”一绿发绿袍男子唏嘘道。

“……嗯？”一黑发黑袍男子微蹙眉，道：“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诶……三弟，有这种感觉的，可不止你一人呐！”一蓝发蓝袍男子摇着羽扇，秀气的眼眉微眯，苦笑说道。

“哈？”绿发男子歪脖看了眼两人，眉头轻皱，有些不明所以。

蓝发男子与黑发男子相视一笑，他们能够想象，江湖所称三绝其一的毒绝在发现自己遗失某物之后的暴怒。

“呵，罢了。”蓝发男子一笑过后，随即又道：“唔，两位贤弟，再过不久，风云碑便要再度现世了。我等，沉寂了似乎也有些时日了啊。”

黑发男子听言，眼眸轻闭，气息内敛，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沉重地如同入鞘的利剑，脚下有层层尘沙起了涟漪，他道：“呵……那几位，应当仍在世吧？”

“诶，谁知道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你也知道，武林纷争不断，实力位居风口浪尖者，不同我等刻意避居，谁能肯定自己日日平安无虞？”

蓝发男子目光变得虚幻，望向窗外，淡然笑着，道：“不过，现在最令我期待的不是此次风云碑上能有哪些豪杰刻铭，而是等到了下一甲子，名人榜上，是否会出现小家伙的身影。”

“啧啧，大哥，那小妖孽自记事起就没有离开过我们，你就不怕他少了我等庇护，死于江湖争斗？”绿发男子冷笑。

“哈，若真当那时，为兄还劝你千万要控制住自己啊！”蓝发男子一笑，“再来，顺了三绝的东西，袭了三绝的传承，却死在无名之辈手中，那也是我辈做人失败呀……”

“哈！”黑发男子闻言，睁眼一笑。

……

八月中旬。

辰时。

[剡城]

剡城边域的一座破旧农院内，一个头扎冲天羊角辫，身上就简单穿着布衣的童子蹦跳着溜到一名正在发呆的青年身旁，问道：“大哥哥，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青年恍惚回神，轻轻点头。

“唔……”童子吮吸了一下拇指，用另一只手拉住青年衣角，再问：“大哥哥，是要去当仙人吗？”

仙人……是指那些追求长生的修真者吗？

“我听阿嬷说，今天城里来了好些仙人。听说他们能变金子，可以买很多东西永远不会担心饿肚子。大哥哥，你今天就是要跟他们去成仙的！”童子略显兴奋，目光扑朔，笃定地说道。

成仙……岂是如此轻易便能够做到的。

青年暗叹，蹲下身子抱起童子，和煦一笑，伸手轻刮了一下后者的鼻翼，笑问：“小伍，想当仙人吗？”

童子先是被逗得咯咯一笑，然后便皱起眉头思考起青年的问题来，两眼闪过憧憬，却是又很快摇起头，道：“不想哦，小伍……小伍还要照顾阿嬷、照顾阿娘。唔……阿嬷说，小伍本来是有爹的。但爹他就是跟、跟了仙人，丢下了阿娘和小伍，就再也没回来过。小伍，唔……小伍不想成为阿爹那样的人。”

说着说着，童子已是开始滴泪，又用袖子狠命擦着。

“……”

青年眉目轻蹙，沉默了。

良久后，他轻叹了口气，向上托了托童子，抚了抚后者的面颊，笑问：“小伍，想吃馍馍吗？”

“唔，馍馍……咯咯，馍馍，好！唔，谢谢大哥哥！”

童子笑了，露出他那只有一颗的大板牙，无邪地笑着。

“哈……”

青年淡笑，抱着童子，缓缓地朝院外走去。

于路上，童子好玩地拨弄着青年别在长发中的碧绿木簪，不时地发出玲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