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亲切可贵叫人欢喜的仇敌(1/2)
还真是王轻侯一贯的作风,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艰苦的原点。
方觉浅曾经那么用力才让王轻侯放下对神殿的屠刀,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神殿分殿遍布北境,信徒众多的问题,如今王轻侯恢复本性,方觉浅却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再次回到正轨了。
而虚谷的目的这也才慢慢显形。
一旦王轻侯真的不留情面血腥屠戮,以方觉浅的性格,必是无法忍受,他们只会越走越远,直到无可回头。
并非方觉浅圣母,舍不得杀人,见不得血腥。
而是这样的方法,只会激得神殿信徒更加愤怒,继而反抗,所以被压迫着恨意一旦反弹,将是不可想象的磅礴凝聚力,王轻侯此时杀多少人,日后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他在反弹发生后继续镇压,只会引来更多的反抗。
如此恶性循环,王轻侯最后只会失尽人心。
当然了,王轻侯肯定也想到了这样的后果,只不过,他也懒得在乎所谓人心这种东西,他总觉得天下百姓都是傻子,掌握着权力的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根本没有脑子不懂得什么是独立思考。
但是,他说过,他要为王。
从未听闻,哪位豪雄登顶为王,不需人心的。
方觉浅抬抬眉头,看着王轻侯:“如果我们能提前稳住这场内乱,就不用血流成河,如今北境死线已是白骨于野,再死伤无数,北境将成一片死狱,无一生人。”
“说到底,你还是想保护神殿的信徒了?”王轻侯薄唇一掀,略带嘲弄,提了提袍子,姿态fēng_liú地坐在对面的宽椅上,支着额头拉长着音调:“觉浅神使,咱们又不是外人,生死仇敌的身份多么亲切可贵叫人欢喜,你又何必说得这么阴晦,这么冠冕堂皇呢?”
初遇王轻侯的时候,他说话也是这样一副贱得让人想掐死他的语气,脑子里想的也永远都是谁也不可信,只信他自己,会拉着长长的音调说出如刀片般的字句来剜着对方的心,更会永远带着漫不经心看似fēng_liú实则寡恩之极的轻淡笑色。
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一直一直没变过,便不能怨他此刻也这样。
但他后来,不会对方觉浅这样。
就像蚂蚁啃噬着心脏一样,方觉浅的内心密密麻麻地挣扎着许多细细的伤口,疼得大喊倒不至于,只是让她手指指端都发麻。
“毕竟是神使身份,别的做不到,悲天悯人这一点,总该尽力而为。”方觉浅扶着椅子,有点担心自己克制不住冲过去打醒王轻侯,也有点担心自己扛不住这冷嘲热讽而全线崩溃。
她笑得倒是很风轻云淡:“天下神殿信徒不知几多,十中有八虔诚于神殿,试问王公子要屠尽天下人么?除开这北境,还有其他地方,比如凤台城,比如上谷,比如河间,多的是神殿信徒,你又能杀得了多少?”
王轻侯很讨厌方觉浅这副姿态与语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讨厌。
如他所说的,他们是亲切可贵叫人欢喜的生死仇敌,那么方觉浅说出这番话来也就并不叫人惊奇。
但为什么他就是反感方觉浅真地顶着神殿神使的身份跟他说这番话?
就不能换个语气,换个身份,换个措词吗?
他把这归咎为,因为方觉浅是神使,这位神使亲手杀死了他兄长,所以他才这么厌恶这个身份。
但演戏嘛,王轻侯是个中好手,长袖最是善舞。
“这般听来,觉浅神使对神殿颇为崇敬啊。”他想说的是,你说得对,所以我们一起来想个办法解决此事。
“崇敬倒不至于,知己知彼而已。”
“那你又对我了解多少?”
“我知道你的一切,比如我知道你现在想着与我一同商量一个办法,但却死犟着不肯先开口。”
……
王轻侯冷笑:“笑话!你是我什么人?你知道我的一切?”
“王公子,我有另一种办法让你更快地下定决心好好说话,与我合作,但我并不想用,你确定不放下你这副令人作呕的姿态吗?”方觉浅吸了吸气,她没办法跟王轻侯这么聊下去了,再聊下去她真的要被王轻侯的一字一句活活刺死。
“什么办法?”
“打到你服。”
……
……
“你这个人你讲不讲道理的!”
“道理掌握在拳头大的人手里,我相信王公子对此一定能深表理解。”
王轻侯气得半死。
胸口都胀着一口郁气吐不出去。
然后他偏过头舔了一下嘴唇,压着火气的声音像是闷响的雷:“我已叫阎术暗中抽兵回越城坐镇,你以为只有你想得到神殿会利用神祭日坏事吗?”
“那么业城,必将迎来凤台大军的反扑。”方觉浅见王轻侯能“好好说话”了,也不再呕他。
“不指望他能攻下业城,不失掉已夺下的城池便好。”
“停滞不前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你在此处耽搁的时间越久,于朔方城越是不利,长公主殿下不会就此罢休,而你兄长投鼠忌器,只有防守,长此以往,长公主便能摸透你在朔方城的所有布局。任良宴并非是什么坚守信义的君子,上谷城一旦失守,你朔方城便会被包围。河间城与瀚平城同进同退,但这一切都维系在你的大嫂季婉晴的一念之间,是巨大的冒险。王公子,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了。”
方觉浅仔细地分析着,听得王轻侯眉头微微皱起。
这的确是他担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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