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一(1/2)

年近七十的人已显得苍老，却更是和蔼慈祥，这与安梦记忆中的倒是一模一样。

阿公向来不是善于表达的人，只紧紧抓着她的手，拉着进了那座小园子。

当年那个破落的村庄早已经成为历史中的过去，于此走出的人中有几个事业有成，牢记幼时生活不易，故此投资巨款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旧貌。由政府主管翻新重建，只是由于那时三位老族长强烈反对，终究是没有建成像外面那些方方块块模样的房子出来，而是保留了大部分祖上留下来的传统习俗，这样一来，现在每家每户住着的房子倒像是一座座独立小别墅，古韵古味，煞是有着别样风貌。

阿公家也是一座阁楼，木质的房子散发着古朴沉香，连接着前面的小园，种满了花花草草，很幽静的地方。

唯恐安梦被雨淋着，阿公一直拉着她来到廊檐下茶桌旁。小老头儿难掩心中高兴，给她去掉背包，拿了干毛巾，让她坐下快喝一杯热热的茶水，这里虽不冷，但下雨天寒，对女孩子身体尤其不好，故此他早就准备好了姜茶。

被热情接待，安梦略有受宠若惊之色，只瞧将她送来的那人把手中行李箱放到那边柱子旁，拿了墙上挂着的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看他在这里那样自在，安梦以为他是阿公哪个远房的亲戚，暂时在这里居住，方才不过是阿公让他去接自己。

只是，他怎么一眼就能认定是自己呢……

阿公在藤椅上坐下，看着那边人整理自己身上，脸上笑呵呵的，安梦正要问问他是谁，他却已经放了手中的毛巾打算走人。阿公招招手让他过来喝杯茶再走，他也不客气，到这边来接了阿公手中的茶杯咕嘟咕嘟喝完一整杯姜茶。

姜茶味道原本辛辣，纵是放了红糖也掩盖不了那个味道，安梦方才只是抿一小口便觉嗓子发痛，现在看着这人几口喝下一整杯，也佩服他的毅力。

他始终没有再与安梦说一句话，喝完茶与阿公道别就转身离开，走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向还在怔愣中的人伸出手。

手也好看，骨节分明，白皙而修长，安梦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问一句，“做……做什么？”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言语漠然，“雨太大，给我伞。”

安梦这才记得他的伞还一直攥在自己手中，急忙忙递过去，连连低头道歉，“不……不不好意思……”

总觉虽然自己有不妥的地方，既然现在礼貌道了歉，他总该有个回应，结果那人却只是接过伞，转身离去，一句话没有。哪怕只是说个“没关系”，起码也不会让人这么尴尬。

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门外，安梦叹口气，也不知为的什么，回过头来问，“阿公，他是谁？”

阿公抿了口茶，“白族长家的长孙，白一。”

安梦知道这个小镇还例行着先时的族长制，在这里居住的人十分有九分是白、苏和桑三大姓，故此就从这三大姓中选取三人任职族长，相当于外面乡长之类的职位。当然，在现今时代，人家也是入了党服务与党的人，不过是延续祖上的传统，称呼上面没有做更改罢了。

白姓在三个家族中人数最多，爷爷是族长，那白一，有些古时贵家少爷的意思。一个少爷亲自来给自己提行李，安梦握着茶杯笑笑，何等荣幸。

瞧着她浑身湿漉漉的，阿公催她赶紧喝了那杯茶去洗个热水澡，省的感冒，可怜的是，最后安梦还是感冒了。

晚上阁楼的房间里，裹着被子还觉得浑身发冷，没想在这里的第一天就如此悲催。

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那时安梦五岁时候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估计是当初那个女人过来的时候顺便拿来的吧，小老头人居然还能留下来。

眼睁睁看着阿公一个七十岁的人上上下下为自己忙活，安梦也实在是心疼，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在家待了一个月都觉得快要疯掉，要是几十年如一日，不敢想象。

捧着一碗姜汤，安梦窝在床上面露为难之色。阿公对姜很是热爱，以至于方才的面中有姜丝，菜里有姜片，就连原本应该是甜味的豆沙包都被他放了姜末进去，只说姜能够去豆子的腥味，可对于从来不吃姜的人来说，那个味道实在是有些无法言喻。

瞧着丫头发呆，阿公在床边坐下，手里拿着写稿用的纸，“喝了，喝下去出身汗就好，药都不用吃，女孩子家要懂得照顾自己，尤其现在就剩你自己。”

原本来时已经将那些东西抛开，可当安梦听到阿公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却突然又涌出一股难以压制的委屈与酸楚，就连那个男人抛下自己离开，自己躺在那里生死无人过问时她都没觉得这么委屈过，眼泪疯涌而出，一时泣不成声。

阿公轻轻抱着她，可怜这个没了爹没了娘的孩子，一个小姑娘，那两个人的心何以那么狠。

接下来的两天，阿公为安梦办理了入学手续，学校就在几公里外的矮丘上。学校的名字叫泊苏，因为这个地方叫灵泊，所以会有一个“泊”字。

阿公说，因为市区距离这里太远，这里孩子又多，当初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深知这里孩子求学的难处，前些年，几个有所成的人回来与三个族长商量了一下，就办起了那所学校，发展到现在，规模和教学质量还算是不错，不然他也不会让安梦来这里上学。

阿公曾经是个写书人，现在年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