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病(1/3)
东泰离开我已经半年了,我还是不习惯一个人睡。婚姻十年,我已经习惯了用东泰的胳膊作枕。每当深夜醒来,再也不能成眠的时候,便想念东泰的臂弯。此时便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让东泰去什么遥远的私立学校。
我又做梦了。我来到一片密不见日光的森林。古树参天,树与树之间是密如蛛网样的荆棘藤满,我如一只迷途的小鹿,在荆棘中艰难行走,突然,我跌进一眼枯井,井里面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蛇,它们细如麻绳,粗如水桶,它们结成一张网,兜住掉下来的我,便迅速分散开,把我当成了网的中心,开始在我身上打结。我惊恐的挣扎,哪里能够动弹!于是,我便大叫一声,浑身是汗的醒来!
这个噩梦从小时候一直做到现在,每年都要做上几次,梦醒后那种惊恐的感觉会持续很久。我平生最怕蛇,怕那冰凉的如麻绳一样四处扭动的东西。据说一条很小的蛇就能把一个人紧紧的缠死,它们那身躯是极具伸缩性的。那种被蛇咬住的绝望和恐惧让我心脾俱裂。
我找人解过梦。解梦人说那蛇就代表魔鬼,我身上的火力比较弱,所以经常被魔鬼缠绕。然后那人就问我,你是不一不顺心便想轻生?常常在生与死之间挣扎?我当时愕然。因为他说的确实是我的现实情况。
在很小的时候,我只能隐约记事的时候,每次父母打架,我都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但我不知道死为何物,朦胧中,只知道那是一种解脱。
父亲和母亲的婚姻,是在一辈子的吵闹,打架中度过的。别看父亲是个知识分子,可是打起人来,就像魔鬼一样毫不留情。
记得八岁那年,母亲正在厨房做鱼,因为父亲始终认为鱼可以健脑,他虽然不喜欢我和二姐,认为是我们阻挡了他儿子的到来,但他还是希望我们能够聪明,将来能够出人头地,所以便常常吩咐母亲做鱼给我们吃。
那天毫无预兆的,我们娘四个正在有说有笑的准备晚饭,父亲黑着脸进来了。他径直走进厨房,一把扯过母亲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母亲的头被打破了,血顺着眉毛往下滴。那一刻,我惊呆了,我以为母亲就这样死掉了。我想如果母亲死了,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不过没有事,不过一个星期,母亲的伤就痊愈了。
这星期父亲很老实,每天规规矩矩的代替母亲钻进厨房,给我们做饭。这星期他也没有因为我打碎碗而对我拳打脚踢。当我把碗打碎以后,他蹲下身子边捡碗的碎片,边怨毒地说:“真是我前辈子造的孽啊,养了你们这群丫头片子,真是造孽。”
父亲虽然饱读诗书,在当地教育界也算稍有影响,但是他却像不识字的农人一样无知固执。他始终认为没有男孩子是母亲最大的过错,他为此耿耿于怀。母亲好似也认为这是自己天大的错误,所以对于父亲的暴力,她只有忍受,从不还手。
由于长期的压抑,母亲十年前就患了糖尿病。等到整个人瘦得像一张薄纸,走路轻飘飘的,像被提线的木偶,父亲才想起来带她去医院。查出糖尿病后,医生说糖尿病人不能再要孩子,因为畸形的概率比较大。从此以后父亲的脾气更加暴躁,经常不回家,借口住在学校里。隐隐约约的,便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但父亲是教委办主任,是当地教育界的土皇帝,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身在这样的暴力家庭里,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自己快点长大,长大后就能脱离这个家庭了。
从噩梦中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我像烙单饼一样在床上翻过来调过去,可还是睡不着。我索性起来,站在窗子前,呆呆看着斑驳的马路。
其实东泰在的日子,我也偶尔失眠,不过那时当我在床上连转反侧的时候,东泰便会把我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就像母亲拍着即将睡着的婴儿,我便在他的拍打声中慢慢的睡去。此刻,我多想念东泰的怀抱啊。
天蒙蒙亮了,我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后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我赶紧跳下床,因为今天我要去医院查血糖。
昨天大姐告诉我,说在北京工作的二姐体检,查出来血糖高,让我今天也到医院去查一查。因为我的母亲是糖尿病,这种体质很容易遗传。
虽然我很讨厌去医院那个地方,但我今天还得乖乖的过去。
来到医院,强忍住刺鼻的来苏水的味道,我在长长的队五后面排队。轮到我了,我把胳膊伸进窗户里,闭上了眼睛。针眼穿透皮肤进入血管的时候,我紧张的一哆嗦。我斜眼看我殷红的鲜血缓缓流进皮管,一阵心疼,抽了这么多血,那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造出这么多的血啊。
抽完血便是漫长的等待。化验结果要下午三点才能出来。这几个小时我简直像坐在针毡上一样。
终于熬到了下午。我在医院的大厅里找到了自己的化那一项写着十二。天哪,怎么这么不幸,我竟然也中奖了!我难道从此就和母亲一样,每天大把大把的吃药,每天用秤量的食物,每天不能吃糖果,不能吃糕点,不能吃水果。最好的东西都被拒之门外。那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啊。
我是标准的吃货,我认为人生各样的苦楚,都可以从口福中得到补偿,所以我贪吃。我可以一次性吃一斤苹果,一顿吃一个榴莲,吃半碗红烧肉,糖尿病可能就是贪吃的结果吧。
我拿着化验单,腿像灌铅一样来到母亲的家。母亲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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