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1)

彭优一躺在床上把手机丢开，妈妈的短信还没有被打开就被删掉了。在本该团圆的日子里一个人降生，就有了一个人的宿命，彭优一自嘲地笑了。“叮咚。”彭优一的手机又有短信提示了，打断了她的想象。“中秋节快乐。听说你也在学校，白乐乐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发件人李哲俊。

已经入秋了，窗户没有关上，有一阵凉风吹进来，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十点多钟了，从窗户那里望出去只有带着雾气的云，月亮是看不见了，大家在深夜的遮掩下各怀心事。白乐乐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没有找到你。”彭优一靠在窗户那里问。

白乐乐没有抬头：“没去哪里，睡吧。”

“可是蛋糕还没有吃呢，阿姨还给了我两根香蕉。”

“我刷过牙了”，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打断了，“今天我生日。”彭优一这才注意到她眼睛红红的睫毛湿湿的，是哭过了以后整理了心情才回来的。“我十六岁生日呢。”彭优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然后把蛋糕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还有两饮料。“是吗，那你比我大多了，我刚过完十五岁生日。”白乐乐头发还没有干，只好用头绳随便绑两下。

“祝你（我）生日快乐，祝你（我）生日快乐，”

白乐乐去关了灯，说：“许个愿吧！”“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快快乐乐开开心心！”蜡烛被吹灭了，灯又被打开了，彭优一还沉浸在许愿中就被糊了个大花脸，白乐乐右手上沾满了奶油眼镜都笑歪了，还没等扶正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正好被糊完了整个眼镜，头发上也有，“彭优一！！我刚洗好的头发！”彭优一跑出去了，白乐乐就去楼道里追着，声音太大，阿姨大喊一声吓到了两个人，于是剩下的蛋糕全掉在了地上。太悲催了，清理干净以后都十二点了，都累了。

难得的心平气和，“乐乐。”

“嗯？”

“谢谢你。”

小时候的感情过于丰盈，总是饱满富有激情，伤心也好开心也好表现都是夸张得不像话，尤其是在深夜，在没有光的地方，感情更像是坏了闸的大坝拦都拦不住，这是很多成年人再也感受不到的，生活磨掉了这些东西的光泽，变成了普通的踩在脚下的石子，而不是熠熠生光的宝石，怎么都没有厌烦的时候。

上铺的人已经睡去了，和着低低高高的蛐蛐声，蚊虫们嗡嗡几声也歇下了。下铺的人却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为什么不打电话，老子养你有什么用，妈的喂条狗都知道叫唤两声”他又喝多了吧，旁边有人哭得那么大声还伴随着哀求，是妈妈吧，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不是一家人吗，不是说老婆孩子是用来疼的吗白乐乐尽量不去回忆那么多，可那些画面和声音止不住的往脑子里钻，独特的口音揉捏着儿时的世界，恐惧永远都在，哪怕离了好远好远，哪怕过去了很久，对阳光越是渴望，那些阴影越是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