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然的问题(1/2)
此时的黄伏清,已经在家吃完炸酱面,准备进入每天中午一个半小时,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
8月北方的筒子楼里,任凭电扇怎样不停地摇头摆尾,也无法驱赶潮热的空气。可这丝毫没有惊扰黄伏清的午觉,他在滚烫的草编凉席上,头刚一挨枕头,呼噜就已经打得震天响。
秀荣裹着一对小脚走到黄伏清卧室门口,努着嘴用手指了指酣睡的儿子,又扭头看了看靠在摇椅上看报纸的老伴——黄绍伊。
“看你家这宝贝儿子,人家霞在医院,他这跟睡死了似的!”
秀荣为自己的儿媳妇抱不平,黄绍伊从报纸后面探出头,眉头也皱了起来。
正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要说这电话,可是市气象局大院里的独一份儿,号码只有3位,原因很简单,因为黄绍伊是一局之长,虽说住在这筒子楼里,但也是标准的三室一厅、电灯电话。
秀荣迈开小脚快步走到电话前:喂,你找老黄吗?
电话那头声音很着急:您是刘霞的家属吗?赶快过来,孩子要生了!
秀荣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放下了电话:“赶紧着老黄,叫起那个睡死过去的,去医院,刘霞要生了!”
黄绍伊怎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嘱咐老伴别慌,一边给局里司机班挂了电话,要了一辆吉普车;一边又打电话给医院的副院长,托人家照顾好刘霞。
5分钟后,吉普车准时停在了筒子楼前,黄伏清和秀荣一起上了车,黄绍伊站在楼口冲司机摆摆手,又转身回去了,因为此时正逢北方汛期,作为气象局局长,他是绝对不能离开工作岗位的。
吉普车呼啸着驶入医院,黄伏清一路飞奔到产房门口,秀荣则在后面迈着小脚,竭尽全力地跟着,每走一步,脚下都是一阵钻心地疼。
这会还不是上班时间,可产科主任、护士长都已经悉数到场,跟守在门口的黄伏清和秀荣打过招呼后就进了产房。空荡的楼道里,只剩下迈着小脚来回踱步的秀荣,和双眼盯着故事会,却双手抖得像筛糠的黄伏清。
早在刘霞还没来医院前,黄伏清就设想过很多产房外的场景,因为那个年代没有产房陪产这一说,产房外的长椅,是他们和产妇间最近的距离。
在他的想象中,以他媳妇的性格应该会生猛无比,10分钟解决战斗,可直到他在产房外等候了半个多小时,里面除了一阵阵嘶吼声,夹杂着骂娘声外,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出来。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倒是秀荣反而淡定了下来。
“别着急,这才半个小时,想当初我生你和你弟弟,足足生了10个小时呢”
十个小时?
黄伏清无法想像自己在这筛上10小时糠是怎样的感受,那会既没有微信又没有短信,除了在外面干耗着,听着里面媳妇的惨叫声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他想要冲进去保护妻子,却没有那个胆量;
他想要一走了之,也没有那个胆量;
他想要告诉医生给我们做剖腹产,还是没有那个胆量……
他想,我还能做什么呢?
黄伏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
他目光空洞地望着产房大门,秀荣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一切感觉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时已经有人在进进出出,医生、护士、家属,还有窗外飘来的,呼啸的急救车声音。
突然,一声尖利的哭泣声从医院的大门口传来,把黄伏清从混沌里拽了回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抑或可以将它形容成哀嚎,黄伏清不敢把脸转过去,他怕看到血肉模糊的景象,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因为那声音,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熟悉。
他轻轻地摇晃脑袋,缓缓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直到目光固定在一条穿着蓝底百花人造棉孕妇裙的女人身上。
黄伏清惊讶地看着那个女人,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住在他家对门的王美兰,她身边还有两个40岁左右的男人,一个人架着王美兰一根胳膊。
没错,是架着,不是搀扶……
王美兰也看到了黄伏清,发疯似的挣脱了两个男人,向黄伏清扑过来。
王美兰满脸泪痕,死死拽住黄伏清,指着那两个男人哭喊:他们两个,是我们棉纺厂的计生干部,他们,想要杀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原来如此
1984年,我国计划生育正开展得如火如荼,一家只生一个孩子是不容践踏的准则。而此时王美兰家里早就有了一个5岁的男孩,名叫甄多才,自打再次怀孕后她一直在东躲西藏,但还是没有逃过这两位“正气凛然”的计生干部的法眼。
看王美兰那大腹便便的样子,应该怀孕已经有8个多月了,这会想必是被“扭送”至医院做强制引产的。眼看着已经在自己肚子里生活了8个月的孩子就要这样没了,怪不得她刚才哭的那般惨烈。
看到这场景,秀荣也忍不住抹开了眼泪,因为她也曾经有过孩子胎死腹中的经历,那是因为自然灾害,吃了太多的草根树皮,孩子死了。
可现在呢?王美兰肚子里那个活生生的孩子,马上就要被这两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计生干部活活杀死,还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
这事儿让谁听了,都会既生气、又难过。
黄伏清虽说平日里为人懦弱,还是个妻管严,但每到正义与邪恶对立时,他总会选择为正义登高一呼。
这种力量,也许来源于他血管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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