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悄摸地(2/3)
时候的“很微弱”吧,就是屁事都没有,好得很。我们还是把呼吸机和气管插管准备好了,我远远地听见了120嘹亮的号角,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推着平车到门口,接病人。
从门帘缝隙钻进来的风已经没有那么冰凉了,单薄的白大褂似乎终于起到了它保暖的作用,120停稳,像往常一样,从车厢里推下来病人,当120的后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看到躺在车内的男人身形的一刹那,我的脑子像是被劈到了一样,什么情况?我爸?逗我?!
我立马丢下平车,冲进车里,黑色的拉链棉服、西服裤、大腹便便的体态、个子不高、寸头,看上去是一副体面的劳动人民的样子,我的心都揪紧了,那一段时间,意识和认知仿佛坠入了梦境,不存在于现实中。
我这是在梦里还是在妄想里,定然是打了个盹,别逗我!
我伸出手把男人的脸从对侧转过来,肥肥的脸巴子,粗糙略黑的皮肤,太像我老爸了,吓得我都快缺氧了。
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理智就恢复上线了,长叹一口:“我靠……”妈的吓我,怎么跟我老爸体型看上去那么像,吓得死我了。
坐在120里面的急救大叔,看我猛地冲上来,就为说一句“我靠”,搞得他哭笑不得,“咋啦?小姑娘?”说着便赶紧把他推下来,直接移到抢救室的复苏床上。
王医生拿着喉镜等着120把人放好,上手插管,“我靠,根本不能插,里面全是呕吐物,整个气管都是!”“把吸痰管给我。”
120说他是聚会上酒喝多了,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别人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心电图已经一条直线了。”叶子老师说道。
其实这就是酒喝多了,然后吐了,又把自己吐的东西误吸入气管,就是呛着了,“送去拍一个胸部的ct吧。”王医生的意思显然就是放弃抢救了,“通知家属吧,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胸部ct显示肺部气管都是堵的都是呕吐物。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嘴里插着气管插管,身体随着心肺复苏按压机的按压而一上一下起伏着,他耷拉在床边的粗糙的手僵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眼睑微睁。
你说,他知道自己是被呕吐物呛死的吗?你说,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他无论是从体形还是衣服,和我老爸都太像了,我心里阵阵后怕,因为我家老头也喜欢喝酒喝到烂醉……
就在这个时候120又送来一个老太,是环卫工人,外伤,说是扫马路的时候被一辆在小拐角倒车的私家车挤到路边停的自行车上弄伤的。
老太被送来的时候,自行车龙头的手柄是戳在下体的,120拿钳子剪掉了自行车,所以,老太下面带着一截自行车龙头。
带着老太做完检查,像以往夜里推病人一样,还是我一个人幽幽地推着病人往病房去,骨伤科病房收了老太,我低头看看老太,她穿着橘色的环卫服,沧桑老态,也淡然,“老太啊,你通知你的子女了没有?”我出于关心问她。
“子女都在外地啊,等老头来,老头在跟队长打报告……”老太如此说。
肇事者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并不关心老太的情况,一直在打电话咨询老太可能会花多少医药费、保险公司给多少保险金之类的问题。
老太因为异物外力戳进下体造成会阴撕裂伤、尿道撕裂伤、撕裂伤,还有外力所致的股骨骨折,肋骨也断了三根。
我要是老太的子女,我估计一见面就骑着他,拿拳头塞他脸。
但我不是。
“那个男同志!”我停下来,朝后面一嚷,“你过来在车尾推车,不要在那里打电话了,我一个小姑娘家,拽不动了!”他见我言语间有点火气,也没说什么,但也没挂电话,敷衍着跑过来一手象征性地搭在车上推着,一手拿着耳边的手机,继续打着电话。
躺在平车上的老太静默不言,也不哭也不说疼。
我故意不使力,我就是要看看让他推车他到底在不在推车,果然,我拉车的力气一撤,车子就慢慢停了。
我什么也不说,老脸一挂,扭头审视着他,他看我好像是要火了的样子,也不愿丢了面子:“走啊走啊,你怎么不走了,你不走我怎么推啊?”
“你两个手推车,跟着我!”我索性就不拉着车了,说完,头也不回大阔步地就往前走了,我就看你是不是还打电话!
真是让人火大,什么人这是。
把老太送进病房后,我又一个人幽幽地推着空的平车,穿梭在医院悠长的走廊里,每当万籁寂静看着生命消逝的时候,我都很想不明白,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意义呢?
在医院里天天像我这样推车吗?
瘦削的现实承载不了我庞大野心的身躯,艰难于世。
想想逝者,又油然而生一种生命旁观者的视角,见过一个又一个悲剧和离殇,内心却向往浮萍蓬草,无牵无挂多好,没有牵挂,便没有亲人友人的泪水。
以往三四点的时候,我很少从门诊大楼绕一圈,今天偶发感触,便从门诊挂号的地方绕了一圈才回的急诊,我看到门诊挂号窗口那里放着一列一列的小马扎,大概有十来个,排列得还蛮整齐的。
“老师,我刚从门诊挂号那里绕了一圈,看到有好多小马扎,是干嘛的?”我疑惑地问道。
难不成图书馆占位,医院挂号也要占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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