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局棋，一世人(1/3)

腊月二十三，冬至日，楚天谣正在木屋内围炉烤火，这伐木谷别的没有，木材遍地都是，所以过冬倒是不用担心。

“楚小子，今日冬至，老头我给你送年货来了！”泥腿老头推门而入，一阵寒风吹得炉中火苗直扑朔。

楚天谣见他左手拎着一条鱼，右手拎着一包衣物，摊开来之后才发现是一叠棉衣，一根腰带，还有一双棉鞋。

楚天谣站起来，“老头，到时候被官府追缉可千万别说我认识你啊！”

“说些什么胡话？”

楚天谣指着那些衣物，“这是不是抢来的？”

“自古只有抢金银珠宝的，谁他娘的会去抢衣物？这是老头我钓来的！”泥腿老头很是自豪。

“还有人把衣服往湖里丢？或者是洗衣裳的时候掉下去的？”

“呸！老头我昨日连钓三鱼，都是罕见的‘天目鲤’，当即拿到江陵城里的鱼市去卖了两条，那‘天目鲤’可值钱，两条鱼就卖了二两银子，一条就是一两，你小子不是没新衣裳过冬吗？这不就有了？”

楚天谣瞧着桌上的那些衣物，说道：“算你老小子还有点良心，这些年来蹭吃蹭喝蹭茅房的账，本钱就算了，小爷我懒得计较，不过利息还是要算上的，赔本的生意可不做”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咳嗽声，长安恰好从外面回来。

楚天谣皱了皱眉，“大冬天的尽量别出门，小心风寒加重。”

“这些日子去帮王家大娘做了点针线活，今天是最后一天，她着从怀中取出一团布料来，“勉强做件新衣裳应该是够了。”

长安的脸上有些欣喜，想来赶在新年前能有件新衣裳这件事让她很是高兴。

这时她瞧见了桌上的新衣物，脸上第一时间闪现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慌。小妮子一把丢下手里的衣料，连忙回头抓着楚天谣，焦急问道：“斧子呢？那柄斧子呢？公子你说过不卖的！”

这时她才瞧见了墙角的那柄黑白斧子，脸上转忧为喜，三分纳罕三分欣喜以及四分诧异地问道：“这怎么回事？”

不待楚天谣回话，老人拎起手中的“天目鲤”扬了扬，笑道：“这楚小子啊，要鱼跃龙门咯。”

楚天谣皱了皱眉，“卖什么臭关子。”

老头心情似乎不错，把手中的鱼交给小侍女让她再去做锅鱼汤来，而后对楚天谣说道：“陪老头我下盘棋，便和你一一道来。”

楚天谣撇了撇嘴，搬出了一块榧木墩板，又找出了那盒木质围棋来。

楚天谣在另一个世界就喜欢围棋，这块榧木墩板也是之前他从伐木场要来的，打磨平整之后，便抖上了墨线，这样就制成了一块简易棋盘。

黑白两色的木质棋子虽然有些另类，但楚天谣的木匠手工却极为精湛，雕磨的几乎大小一致，染了黑白两色之后也算颇为美观。

一尺厚的榧木棋盘，加上两盒木质棋子，也算是一套朴素的围棋配置了。

一老一少当即摆开架势，在棋盘前端坐。

老头很是潇洒地问了一句“一二三四五六七**？”

楚天谣斟酌了许久，手指一个劲儿地在榧木棋盘上敲来敲去，良久之后，他伸出右手，无声无息地打了空气一个巴掌，随即左手也悄悄地凑过来一根指头。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老头心里却清楚，按照二人之间的规矩，这代表着受让六子

老头笑道：“这世间棋道天赋之差，也就差到你楚小子为止，再往下，就没有了。”

平素被骂无赖只当沾沾自喜的楚天谣此时竟然有些恼羞成怒，也破天荒地没有顶回去，他摸起六枚黑子愤愤放在星位之上，而后怒道：“别废话，快下！”

看来棋道天赋之差，这句话很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老头很是随意地挂了个角，楚天谣却不按寻常的定式走，径直去占此时还算不上大场的边星。

胡乱占星乃围棋大忌，一般是不懂围棋规则的初学者才会这般乱下，楚天谣水平虽然烂，但至少“金角银边草肚皮”的规则还是懂的。

老头见到这一招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笑道：“你还是这般不喜规矩下棋。”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我不喜欢旧的规矩，哪怕乱下，最后输得很惨，我也要按自己的心意下。”

老头笑着骂了一句，“臭棋篓子。”

接下来老人依旧稳稳占据四角，该双飞燕的双飞燕，该占角的占角。

一番布局下来，原本开局初步占了四角两边的楚天谣，此时只占稳了三个大场一个角。

“开局的六子优势，还没到中盘，就被你消耗殆尽了，哪有你这样布局的。”

楚天谣不置可否，随手拈起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上。

“中盘初始，便占天元，宇宙流也不是你这般下法。”

宇宙流是围棋中的一个下法流派，重势轻地，喜好往棋盘中间发展，隐隐以天元为中心，故被称之为宇宙流。

围棋一般来说，开局不走二路，不下五路，多半在三四路发展。二三路为地，四五路为势。地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处，势是高手取的变化以及潜力。宇宙流喜欢取势，天马行空，肆意纵横。但即使是宇宙流，不过也只下到五六路，再往上那便是乱下了，更别说中盘未启，便占天元。

楚天谣撇了撇嘴，兀自强辩道：“我这是超宇宙流，不行？”

老头一挑眉，“你咋不干脆去学青原！”

青原乃是一百年前的棋圣，曾以一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