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西蜀(2/2)

多么奇妙啊，她想。通过那块回日石，她隐隐间就觉得上古仿佛也不是那么遥远了，它不再只是存在于神话传说里，而是活生生地存在于现实世界中，她通过回日石的想象，便与上古大神建立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晦秘关系起来。

人的想象力，原来可以穿越岁月山河，连接天地万古。

讲完故事之后，四人又重新上路了，将近山峰时，蜀道变得越来越险阻起来。

李一白仰头往上一看，真个儿觉得天仿佛就在上面，伸手便可触碰到一般。

山壁间不时有侧长的怪树，拦住本就难走的路途，人必须要小心翼翼地跨过横生出来的树干，若是一不小心被绊倒，便很有可能重心不稳，滚落下山。

李一白见到一株枯松倒生在绝壁之间，如同倒挂金钩一般，他驻足观望这奇崛的景象。只见它的根深深地扎在上方的岩壁缝隙之间，而后树干歪歪扭扭地斜伸下来，丑怪瘦硬，像是一个枯瘦着倒吊在上方的拦路老头，蔓生出的枝叶像是四处乱抓的枯手。

李一白为它这惊人拙硬的生命力所感叹，观望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侧着身子从枝叶的空隙当中穿了过去。

走不多久，又听得飞流直下的冲击水声，李一白欣喜道：“看来前面不远处就是西蜀山巅的千丈飞瀑了。”

果不其然，绕过两三个小弯之后，四人便见到眼前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飞瀑。

只见不远处的山巅上奔流而下一道飞泉，先是一条小小的沟壑，往下便是万丈流泉。

李一白见到上方的流泉从崖巅冲落，如一匹浩大的白练冲撞在石块上，震起轰天的雷声一般。

楚天谣提心吊胆地想要从瀑流之后穿过去，可是磅礴的水流声让他寸步难行。他难以忍受这种浩大的如九天雷霆般的声音，于是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侧着身子，紧挨着后方的岩壁走过去了。即使如此，在与那瀑流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依旧能感受到从前方传来的实质般的声音冲击，那已经不能算是声音了，简直化成了一股冲撞力，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两名小姑娘则没有这种感觉，她们不太惧怕这等骇人声势的瀑流冲击之声，只是捂着耳朵缓缓走了过去。

李一白却并不急着过去，他反而转身向下方望去。

从他这里望下，真个儿体会到了什么叫天降之水。

从峰顶冲落，沿途不断拍击崖壁，冲撞岩石，如一匹出水的长龙，浩浩荡荡地直冲而下，在半空中飞落，直下万丈深谷。

“轰隆隆”李一白甚至能听到飞瀑砸落到山脚时的声音，那声音如同群山万壑间的雷声，一阵一阵由远及近地传来，他仿佛能听到当中蕴含的莫大威势。

伫立了许久，他才发现梅子青早已过了飞瀑，正站在前方向他招手，示意让他赶快过去。

李一白才挪动脚步，面朝飞流，背对山壁，缓缓走了过去。

由于声势的巨大，常人的耳朵实在难以承受这种近距离的强烈冲击，李一白也稍稍捂住了耳朵，身后是潮湿的岩壁，不时有飞溅而起的水花扑倒他脸上。

他又想起了那日在剑门山后望“剑门飞瀑”的样子，那个时候，也是一道流泉从天而落，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彼时他在山脚，而此时他在山顶。两个不同的角度，两种不同的感受。

而在走过这枯松倒挂，飞湍瀑流的险阻之路后，余下的一小段山道倒是没有了什么险阻。

终于在历时近三个时辰的上山路途之后，四人终于见到了西蜀山上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