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3/4)

是解焕的心中。他鼓起勇气踏出一步，却又看见那两排险如刀山的尖齿一下子合上，像是刚刚品尝了一块美味而多汁的肥肉，而他踏出去的脚步也像被脚下的泥沼缠绕包围住，再也踏不出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脚步并不是被淤泥缠住，而是被自己心中的怯懦困住，他是不敢踏出那一步。他同时也知道，自己要挽救丐帮，挽救天下百姓，就必须踏出这一步，至少，得把后面那两个一向对他尊崇有加，拥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救出去。而要救他们，并非只是向他们伸出援手这么简单，而是要以身作则，跨出那一步。

他决定，为了自己，也为了两个肝胆相照的小朋友，他跨出了那一步。

他并没有像冷君诚般利落地跳起，他只是缓缓地，无比坚定地，像一座山似地向前移动。到了那张大嘴之前，他伸出双手，抓住两颗白牙，迸发出澎湃汹涌的内力，把那两柄利剑般的尖牙硬生生地折成两段，然后闭上双眼，头也不回地迈开步伐，从那两颗断牙造成的缺口中走了进去。

山中月和叶守寒双手紧握，互望一眼，山中月发觉叶守寒眼中罕有地出现了恐惧和不安，但同时也有一丝掩盖不掉的光华，那是叫山中月一见难忘，怦然心动的神采，她的眼中因为解焕的举动，又回复了昔日的一丝风采。

山中月苦笑着开玩笑：“我上辈子不知是积了什么福，这辈子竟然和如此盖世的英雄做了兄弟，我是一辈子都比不上他了。”

“不必妄自菲薄。”叶守寒直视山中月双眼，自己的眼中也生出了笑意，“你不比解焕差。”

山中月没有开口，只是以眼神询问：“我真的能与解大哥相比？”

叶守寒也以眼神回应：“能。”

那坚定的眼神给予山中月无比勇气，二人十指紧扣，迈出了一大步。

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三人都按照冷君诚的吩咐，紧闭双眼，不敢轻举妄动。

直至一声幽幽的呻吟声传来：“可以……睁开眼了。”

众人睁开眼，感到阳光夺目，刺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幸好，这遍撒身上的，并不是那幻觉当中的金光，而是暖洋洋、软绵绵的和熙日光，令人通体舒泰，并没有那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危险幻觉。

解焕双眼最早适应阳光，所以他最先看到了自己身在一片茫茫野草之中，初升的旭日照得遍地金光，那是现实中最平凡，也最不可多得的美景。最先叫起来的，却是山中月。

他跑到躺在地上的冷君诚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冷君诚一看就不是没事的样子，嘴角的一丝血迹浓黑得怵目惊心，双眼目光涣散得像是看见了鬼魅，四肢僵直犹如沉寂百年却死而不僵，憋着一口怨气不肯腐化的殭尸，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冷君诚并不是将要一命呜呼，而是简直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叶守寒也忍不住在一旁问道：“你怎么样？”

“别……别管我。”冷君诚说的话也像是传自幽冥，“我只是一时大意，撞到那‘喉结’的时候，心念一松，被下了剧毒的巨石击中而已。”

众人都不觉得是“只是而已”的程度，他的这种惨状当真连天底下最无恻隐之心的人都看不下去。

众人当中，要数解焕最为冷静。他蹲下身子探了探冷君诚的脉搏，又捏开冷君诚的嘴唇用鼻子仔细地嗅了嗅，然后问道：“这是‘死而不僵’吧？”

“关外奇毒‘死而不僵‘？”叶守寒在这时候再次展现了她的博学。

“没错。”冷君诚颤颤巍巍地解释道：“这……这毒，这毒令人生不如死，但毕竟死不了人。天下为重，先……先别管我，赶紧走！”

“这……”众人都一阵愕然，想不到在这生死关头，冷君诚竟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气概，看来这人虽然素有恶名，但到底不是像江山那般，穷凶极恶之徒。

尤其当想到那陷阱本来是要用来阻挡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时候，三人心中更加不寒而栗。虽然明知死不了人，但是以这种恐怖手段控制亲儿，这真的是一个人能够干出来的事吗？还是说江山这大魔头，根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三人都明白江山的恐怖，也更加明白要是让他大梦得逞，究竟会是何等的人间炼狱，所以虽然这么做并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但他们还是忍痛决定尽快赶路。幸好这牛脊屋山上虽然人迹罕至，但山下却是交通要地，常有贩夫走卒来往于此，就算留冷君诚独自一人，也必定很快就能得救。

三人把冷君诚搬到树底阴凉之处，解焕和山中月再三道谢和道歉之后，方才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急赶而去。

他们就是赶得太急了，以致于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背后，冷君诚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等到连衣角沾风的细微声响都听不见了，冷君诚才一翻而起，慢条斯理地走到大道中央，轻摇折扇，身上的污垢蔟蔟自落，刚才那半死不活的凄惨模样像是从不存在过一般。

他吊起的嘴角满溢着得意：“解焕啊解焕，要不是你非要领教我的高招，我也大可以去助你们一臂之力，可惜啊可惜，现在就等你们两败俱伤，我再出面收拾残局吧。”

就在他刚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的时候，一声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fēng_liú薄幸名的悠扬笛声忽尔悠悠传来，冷君诚一时身心舒泰，大有花心柔软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莺之舒畅感受，却猛然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