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4)

“少年人就是这样，跨出了不大不小的一步，就以为已经登天了，以为可以无所畏惧，遇神杀神了。”江山轻言浅笑，“我没有在牛脊屋山设下‘轻舟’的陷阱，是因为即使当年拳霸天下的拳魔也接不下，我怎敢把它用在自己儿子身上？我是想让他成大器，并不是想令他连成材的机会都没有。”

忽然，一声冷哼，冷冷地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你的儿子可以成大器，别人的儿子却因你的儿子，随时可弃。”

人群中有人认识这把声音的主人，于是讶异起来：“霍总镖头！”

江山双目闪闪发光：“你还没死。”

“幸有蔡大人妙计相救，我才能活到今日，将你的恶行昭告天下。”

那些熟悉霍元亨，甚或受过霍元亨恩惠的人都纷纷把他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霍总镖头，你原来还活着？”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是蔡京救了你吗？”

“霍夫人和二公子的事会否另有内情？”

“我也希望另有别情，可惜这全都是实情。”霍元亨仰天长叹，“这厮派权震东那qín_shòu来勾引我妻子，为求目的，最后还狠下杀手，连心腹之人的骨肉都不放过，简直qín_shòu不如！”

众人相对无言，他们又怎能想象世上会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为求达到目的，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可如垃圾般随意丢弃，难道这就是成大事的人必须做的事吗？又或者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人，就不可能成为人上人？

这是什么世道？

“世源并非我亲生骨肉，我与他也有父子之情；权震东对他虽无养育之恩，毕竟也血浓于水，你也明知道他无法痛下杀手。你却怎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就去杀害我们的孩子！”霍元亨越说越激动，戟指江山，“我虽明知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能放过你这等qín_shòu，纳命来！”

如果换了平时，江山必定得意忘形地微笑，可惜这时候他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那一帮刚才一直畏他如虎的江湖草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赵顼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局面，对他身边勉力支撑的蔡京说：“蔡卿果然好计，养了这条狗这么久，终于有点用处。”

蔡京俯首帖耳：“全赖圣上英明决策。”

“是不是该再加点佐料？”

“圣上英明！”

众人义愤填膺，但到底碍于江山神威，始终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却不知从何处出来一群老弱妇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蹒跚而来。

人群中有人认得，于是大叫：“嫂子，你怎么来了？”

越来越多的招呼声响起，几乎没把皇城变成了亲友聚会的场合。

原来，那一众孤儿寡妇都是之前曾受江山一党逼害过的武林人士的遗孀，而且因为江山手段向来狠辣，他们大多都已经家破人亡了。

“二弟，你自己说，大哥往日待你如何？”一个悍妇义正词严地斥责那个刚刚叫她“嫂子”的男人。

“大哥供我衣食，助我成家，恩同再造。”

“今日你大哥含冤莫白，你待如何？”

“我……我……”男子被指责得几乎忘了怎样说话。

“我儿啊！”另外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呼天抢地在哭诉：“我儿死的好惨啊，今天我就要跟这杀人凶手拼命啊！”

“老夫人，您别这样。”旁边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手忙脚乱地劝说道：“三当家平日待咱兄弟不薄，咱兄弟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您身子一向不大好，千万别太激动，伤了元气啊。”

一个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姑娘泪如雨下，喊得呼天抢地：“爸爸，我要爸爸！”

“孩子。”一个身型伟岸的男子虎目含泪，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又下不去手，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带着哭腔说道：“孩子，是我对不起你父亲，是我贪生怕死，从今以后我会代替你父亲好好将你养育成人的，即使被你怨恨也不要紧，你有怨恨我的权利，我一定会……”

你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外表如此英伟的男人，抽抽噎噎起来有多恶心。

那孩子明显还没到达能够理解这一切的年纪，她只是愣了一愣，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对这个大叔感到好奇。

她愣了一愣之后，伸出手去，摸了摸男子的头。

男子本是跪在地上的，当他感到一阵温暖自头顶传来，而抬起头看去的时候，正好就跟那张天真无邪，有泪痕，却又带着笑的小脸对上。

那女孩笑着，小手胡乱的摸着他硬得像铁枝的头发，说：“不哭不哭，乖哦。”

一个小女孩，有谁会教她这么做？肯定是她的父母也对她这么做过，小孩子才会依样画葫芦的吧？而如今，她的父母又在何处？

因为这个正被安慰的男人的懦弱，他们再也回不到这个小女孩的身边了。

那男人留下最后一滴眼泪，缓缓地站起来，缓缓地转过身，直面江山，他的眼中再也没有恐惧。

江山依旧扬着嘴角，但是那份得意好像已经消失无踪了：“我的命令，一直都是斩草除根，你竟敢暗中把他们保护起来，而且还做得滴水不漏，连我都没有丝毫察觉，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处心积虑，要送我上西天啊。”

“我总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