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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雨夜沉沉无人眠(1/1)

晴月将地上分明的脚印划拉几下,转身又面向门外,没多久,四五个家丁便到了门口,“发生什么事呀?这么吵吵闹闹?”晴月不等对方开口,先问道。

“刚听丫鬟说□□这边有个可疑男子逃窜,现在管家正带着几个下人搜查,”一个看上去能管事的中年男人边回着话,边往屋里打量,“听说您是杭州府钮祜禄阮元大老爷家的千金,可不知在苏州府上还住得习惯?”接着又补上一句,“今个夜里,可曾见到什么不熟识的人在这附近转悠?”

“不熟识的人?晴月是第一次来苏州府上,虽处处被招待周到,可毕竟谁都是初次见面,任谁都算不熟识吧?”晴月倒显得从容,边说边将落下肩膀的薄披往上提了一提,“刚才也是睡梦中听到外面声响,模模糊糊地开了门想出去看看是出了什么事,全然忘了这瓢泼大雨,淋得湿透才紧忙回了神返来屋子……”

“喂!”几个家丁被后边挤过来的晴辰推搡到边上,“你们啊一个个男人,大晚上干嘛闯进我姐姐的屋里啊,”说着又转身挡在晴月身前,“姐姐啊,你有没有事,怎么大晚上淋得这么湿透啊。”

晴辰也是听见对门声响不对劲,才急急推了自己房门,见晴月屋门前围了不少人,便心也着急没打伞就跑过来,“我没事啊,”晴月笑笑,“只是他们担心有人闯入□□,怕对我们影响不好,也是担心我们嘛。”

“姐姐啊……”晴辰赌气似的一跺脚,转眼又瞪着门口的人,“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叫秋大人来评评理!”

“那小的先行告退,不过要是两位小姐看到身份可疑的人,还劳烦知会一声。”管事的男人神情悻悻,落下一套说辞便带着人离去。

“姐姐啊,你就是脾气太好,连下人都变着法欺负你呢!”见一行人走得远了,边又嗔怪起晴月,“你看啊,这披衣都破了,也不知道那群下人有没有色眯眯地盯着看!”

“你也知道我披衣破了啊,”晴月噗嗤一声笑道,“那你还不赶紧回屋子去,我也好再叫人打盆热水擦擦身子。”

“你有的我都有啊,还怕我看什么哦。”晴辰露出一丝狡黠神情,说笑间伸手挠了晴月胳肢窝一下,逗得晴月连连后退几步,“别闹了别闹了,都多晚了,你快回屋休息去。”

“知道啦,”晴辰这才收了手,临出门前又转身叮嘱道,“姐姐你可快些把这身湿衣物换下,以免着凉。”

见晴辰在对面合上了屋门,晴月才将这边的门关上,回头时原来躲在床帐后边的男子已经走露出来,脸上岁还是疑惑神情,身子却已经作了个揖道谢,“晴月姑娘今晚解围的恩德,白亦宇定铭记在心!”

晴月这才看清这男子模样,长得很是白净,剑眉星眼,只是脸上湿漉一片,不知是没来得及擦尽的雨水还是因紧张而冒出的冷汗,“白亦宇?”晴月重复一声名字,依旧印象全无,方才听见床头声响,其实是惊慌不已,甚至都来不及喊叫便跑了出去,眼见着花园那边一行家丁搜寻着什么,就在要呼喊的一刹,也兴许是被这大雨冷静了心思——这般深夜,要是传出去有一男子闯入屋内,先不说外人作何猜测,可这府上的秋佳和舍子是要与自己一同入宫,保不准有朝一日成了落了口舌,耽误了自己前程;况且这藏匿在屋里的男子,既然下意识反应是“嘘”地一声想让自己保持安静,看来也就不是凶狠之辈……心里盘算得飞快,晴月也就平和了原本一颗不安的心,转身回了屋子。

这白亦宇见晴月没做反应,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一只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不敢睁眼敲过来,神情紧张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顿了顿,才想起要介绍自己来,“家父是苏州城内盐商白鹤,亦宇在家中排行老三,因家父与秋大人私交甚好,这几日便来这边做客……”

“这做客怎么就做到我屋里来了?”这亦宇话语间一股书生气,唯唯诺诺的样子反倒惹得晴月有点好笑。

“因为……这……”见白亦宇答不上来,晴月便也不为难他,“看你也担惊受怕,不追问你了,估摸现在屋子外的人也都散去了,你可小心着回自己屋里去,我也要歇了……”

“是……”白亦宇退出了房间。

待外边没了声响,晴月才又轻轻推开了房门,院落里已经空无一人,也是刚刚突然想起得,这白亦宇的身影,不正是昨天出现在秋佳和舍子门口的那个吗?

所以这白亦宇,应该是晚间跑去和舍子屋里,却不料惊扰了下人,情急之下才绕过假山跑来西边院子,也怪自己睡得太沉,有人跑进屋子来都未有察觉——想着,晴月都是很舒了一口气,“这和舍子既然已心有所属,那在日后便成不了气候……况且昨日看那哭哭啼啼样,估摸着也是一个小情种,稍加旁敲侧击得提点,双双私奔去倒也不是不可能……”

东边的天际微微泛白起来,西边却依旧是一片暮霭沉沉的景象,雨倒是停得差不多了,只有滴答得水珠顺着屋檐倾落下来,摔在地上绽出不规整的瓣来。

晴月微微呵欠了一声,合了门。

而被掩盖在这昏暗黎明中的,对面的窗隙后边,晴辰似笑非笑,低垂着眼,所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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