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芙蓉帐(25)(1/2)
芙蓉帐(25)
从京城离开时还是深秋, 归时却已入冬。
舒乐身上的黑色羊毛大氅换成了一件白色狐裘,周绥亲自赏下来的。
虽然确实厚实了点, 但没什么用,该冷还是冷。
出了西南地界便变了天色, 又行几日, 灰白色的天空中便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雪花从早晨就没有停歇, 一直到了晚上, 不但看上去没有变小, 反而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士兵们的脚下的麻履才在厚重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舒乐缩在周绥的玉撵上瑟瑟发抖, 冷得连撩人的意思都没了, 整个人看上去都快缩成了一个团子。
不知为何,虽然血止住了, 但舒乐身上箭伤的伤口却迟迟没有愈合,只堪堪结住了一层血皮,时刻都有种要重新破裂的感觉。
因此也自然也骑不了马。
周绥便特意恩准了舒乐跟随他的玉撵而行,同坐一榻, 相隔不过几尺之间。
夜色降临, 为了及早赶回京城,需得连夜行军。。
舒乐撩了一把撵上的珠帘,忧郁无比的往外头瞅了两眼, 深深地叹了口气:“唉, 雪还没停啊。”
周绥顺着身旁那个人的视线望了过去, 营地的火把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也衬得不断飘落的雪花更显静谧。
周绥低低“嗯”了一声,问道:“宵夜想吃什么?”
舒乐神情恹恹,头都没回,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玉撵边缘,敷衍的抱了抱拳:“回陛下,臣还不饿。陛下先用罢。”
现在已到夜里,因为天寒将士们才加了一顿宵夜,如果这一顿舒乐不吃,那就要等到明日的早膳了。
但舒乐现在的状况看上去实在不怎么好。
周绥不太放心,正待说什么,却见视线里的舒乐又冷得发起了抖来。
小皇帝皱起眉,又看了舒乐一眼,突然道:“现在还未到深冬时节,你乃武将,又常驻西北边塞,怎会如此怕冷?”
舒乐一边发着抖,一边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还能为什么,不都是那什么鬼的皇家mí_yào。
也真是够迷的了。
舒乐怕冷,与其一点一点被冻死,还不如早点毒发毒死他得了。
一般这时候舒乐都十分庆幸面上的白玉覆面能将自己的表情遮住,省的在被周绥逮到端倪。
他又抖了抖,连一双手都缩进了袖口里,半晌后才慢慢的道,“许是因为受伤,陛下不必过于担忧。”
说罢舒乐看了看外面的飞雪,率先转移了话题,格外熟练的装了一个逼:“瑞雪兆丰年,恭喜陛下,来年举国上下,粮食定能丰收,百姓生活安康。”
周绥道:“是吗?”
舒乐点点头,本来还想再跟小皇帝唠两句拉拉关系,却觉得睡意一点一点的席卷而来。
逐渐吞没了他清明的意识。
周绥等了些时候,却没等到舒乐再说话。
他下意识往身旁看了一眼,只见那人软软的靠在了玉撵的窗榻上,竟是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舒乐身上的白狐裘因为他睡着时姿势的变动而微微滑下了一些,露出他内里的白色内衫。
内衫也许因为行军匆忙未曾严严实实的扣牢,而是散开着,露出一截光滑的颈子来。
再顺着往里看,便又看到了那道烙在舒乐肩头的伤痕。
以前不甚在意时便知看了一眼便过,现在机缘巧合再次看到,周绥的视线却良久都没有移开。
山路崎岖,玉撵轻轻一晃,将靠在榻边的舒乐晃向了周绥着一边。
周绥伸出手,刚好将舒乐接在了怀里。
入手甚至没有多少重量,至少不像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的重量。
而就在前夜周绥伸手将舒乐拉起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舒乐的体重似乎清减的厉害。
是因为这次受伤么?
舒乐换了姿势,却并没有醒过来,睡得很沉。
为避开舒乐的伤口,周绥将舒乐换成了侧躺的姿势,方便他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周遭一片安静,除了雪花的扑簌簌声,再没有多余的响动。
舒乐覆着面具的脸朝着周绥,眼睛安静的阖着,陡然看上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乖巧味道。
也正因为侧躺的姿势,舒乐本就没有扣好的内衫渐渐从肩头滑落,露出了肩上的整条伤痕。
而在那条伤痕之下被衣服所遮盖的地方,更多陈旧的伤痕像是无法去除的烙印,早早的烙在了这位年轻将军的身体上。
“——从脉象来看,舒小将军身子的毛病都是沉疴旧疾。现在只能慢慢调理,将来如何并不好说。”
周绥突然想起了在用完第一次阿芙蓉之时,姜大夫对他说的话。
他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放在舒乐肩上的那道伤痕上。
福全去打听那道伤痕的来历之时还多了一句嘴,说是这道刀伤明明不是最重的,却是舒乐身上最明显的一个伤痕。
那是因为舒乐在这一处伤口上未曾用过药。
军师背叛,深夜突袭。
留下的伤口,就要永远的记住,不要再犯。
周绥兀自笑了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还挺能理解舒乐的思维的。
就是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了。
玉撵中燃了一只明烛。
周绥借着烛火,手指从那道伤痕的起始位置开始,慢慢滑向最尾端。
已经全部愈合的伤口却在那光滑的皮肤下留下了一个凹凸不平的痕迹,看上去刺眼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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